“別聽你爸胡說,他喝多了!”母親連忙阻止父親:“這可是一個女孩子的名聲,別人傳閑話,咱們可不能跟著傳。”


    胡大媽越不讓人提這事,就越有人愛發揮想象力,傳來傳去就成了事實,至少夜市的大多數人都認為秀秀當年去南方是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了。


    ……


    大年初九的時候,馬小龍給房冬來了電話,聽說話的聲音好像是喝了酒,舌頭都大了,他想召集中學時幾個比較要好的同學聚一聚,順便又提起了那兩千塊罰款的事。


    “行了,這事就算過去了,我爸以後也不幹這個了。”沒有必要再提此事,房冬對同學聚聚倒是滿有興致。


    “為啥?咱有關係,以後就好幹了啊!”


    馬小龍不說這個關係還好,一說就把房冬的火又拱起來了,不想再和他糾纏這件事:“有關係還不如沒有呢,還有別的事兒沒?”


    “你發什麽火?你……不會認為這件事我從中拿了好處吧?”這家夥看來還沒醉透了,能想到這兒。


    “我沒認為,但我想聽你說清楚。”既然馬小龍提出來,那自己當然想知道,隻要他說自己沒從中拿好處,房冬願意相信他。


    哪知馬小龍卻不幹了:“房冬,你懷疑老子?行,老子就是想從中拿好處了,愛咋咋,滿世界宣揚去!”


    房冬剛要罵他又給自己稱老子,卻發現馬小龍已經把電話壓了。


    從馬小龍憤怒的表現來看,房冬更加確認他沒幹對不起自己的事,那也應該說清楚吧?


    隻能等他酒醒後或同學聚會時再聽他說了。


    這時離開學本來就沒幾天了,馬小龍關於聚會的通知沒接到,卻迎來了幾個大學同學。


    這幾個精神病家裏有錢,根本就沒出去找工作,而是相約一起趁假期四處亂轉,轉到鄰市旅遊時突然想起安平還有個同學,就來找房冬玩了。


    雖然錢不用房冬花,但花時間陪他們玩是必須的。


    他們前腳走,後腳就到了開學的日子。


    和馬小龍這件事就這麽擱了下來。


    ……


    雖然房冬一再表示這個學期不用父母給自己拿錢,可臨走的時候母親還是給兒子帶了兩千塊。


    “掙的錢攢下來,別亂花,下一步迴安平找工作用錢的地方少不了,要是有了女朋友就帶迴家來讓媽看看。”呂青華臨別時免不了再多嘮叨幾句。


    哪來的女朋友,班裏的那幾個異性醜娃都懶得理自己。


    可能是在一起的最後一個學期了,班裏這些女生突然間變得大方了起來,對房冬開始有說有笑,每到周末,同學間的聚餐也變得頻繁了起來。


    和別的同學不一樣,自己的工作沒有周末這一說,房冬參加的聚餐自然比別人少了些,這樣也有一個好處,嘴債也少。


    盡管如此,房冬還是請了幾次客,直接導致本學期存款增加一萬五的目標破滅。


    魯南市雖然和安平一樣也是三線城市,由於鄰近渤海,感覺整體發展比深居內地的安平要強很多,流動人口多,小吃種類也齊全得多。


    房冬在大學期間打工的最後一站是一家較有規模的小吃城,經營的品種比整個安平河東路夜市還多。


    在和老板一次閑聊中得知,兩年去一次京城,半年去一次省城,把新興起又適合自己的品種學迴來,永遠不落伍。


    對啊,安平更是如此,其實小吃的種類開發完全不需要多少創意,照葫蘆畫瓢地跟著外地學就可以,沒有想像中那麽難。


    比如魯南的燒烤已經有各種蔬菜和海鮮了,可安平的燒烤卻仍舊停留在羊肉串、腰子、雞翅這一類老產品上。


    簡單地把這些品種上齊全了,別管味道正不正宗,隻要好吃,就算有新意,夠得上與眾不同了。


    盡管國人的跟風能力極強,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總還是能占得一些先機的。


    5月份時,母親打過電話來告訴房冬,河東路的夜市果然被取締,老倔頭父親又蹬著人力三輪上街賣水果了。


    又被抓了兩次,雖然罰得不算重,但算下帳來就沒多少錢可掙了。


    “過年時不是答應我不出攤了嗎?”


    “不出攤怎麽辦,等著你娶媳婦時讓人家看笑話,讓你丈母娘瞧不起咱家?”


    房冬無語了,他知道除非有自己真正能掙到錢的那一天,否則父母肯定停不下手來。


    ……


    一個多月後,告別了四年大學生活的房冬迴到安平市,一段新的曆程就要開始,房冬卻陷入了迷茫。


    投簡曆找工作,朝九晚五,顯然不是房冬想要的生活節奏,自己的畢業院校既不是985,也不是211,在大學生比經理還多的當下,起跑線就已經站在了稍後的位置上,以自己一向不怎麽嚴謹的學習態度,想做個好員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如果幹小吃父母肯定不同意,就算同意了也沒條件,就憑自己渾身連毛帶肉全算上兩萬多的資產,租個底店都難,更不用說還要裝修,辦理相關手續,添置各種設備。


    沒法子,最後還是選擇了四處投簡曆,先找個工作掙些錢再說吧。


    父親告訴房東,有關部門聯合開發商在離河東路不遠處的勝利路一處大院裏建了一個小吃城,把包括河東路在內市裏僅存的兩條小吃街攤戶全部規範到了那裏。


    “說是小吃城,其實就是燒烤城,咱們這種攤連房租都交不起。”父親告訴房冬,胡子也在那裏租了店,讓他閑時去看看,過去一起出夜市的幾年裏,給房家幫過不少忙。


    “那胡大媽還在賣涼粉嗎?”


    “她不賣涼粉還能幹啥?在哪兒賣就不知道了,店肯定是租不起,給人打工也沒人要她,秀秀孩子又小,想想她們家也挺難的。”母親又說其實這事還是怪秀秀,早聽胡大媽的話把孩子打掉就不一樣了,至少她年輕力壯的可以出去打工,人長得又漂亮,找個對象結婚,生活也許就會好起來。


    可帶著孩子想找個好人家就變得難上加難,這條路也不好走了。


    房冬的工作找得並不容易,作為老重工業基地的安平,隨著重工業的日漸沒落,企業改造跟不上形勢的發展,下崗工人眾多。


    雖然有幾家願意接收房冬的公司,但工資實在太低,連給職工交五險一金這樣極為正常的義務,在他們嘴裏都成了炫耀的本錢。


    這天,房冬在家吃完晚飯後,閑來無事地去外麵逛逛,不知不覺就逛到了不遠處的勝利路小吃城。


    對啊,近一年沒見到胡子哥,也不知他現在生意這麽樣,進去看看他,和他聊一會兒。


    一進大院就看到了:河東路胡子老字號燒烤。


    哈哈,胡子哥還是那麽霸氣,門臉都比別人大。


    房冬緊走了幾步,眼看就要到店門口時,從裏麵閃出一個人來。


    房冬下意識地躲到了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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