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秀秀挺著肚子走過來:“冬子你說說,什麽主意?”


    有人捧場就行,房冬的主意很簡單,這條街裏賣涼皮那些攤,哪家不是涼皮、米皮、麵筋還有什麽牛筋麵、油絲麵等搭著一起賣?更不用說還有人搭著賣點家常餅之類的,胡大媽家品種單一,顧客沒得選,不如像他們那樣多增加幾個品種。


    “咱們隻會涼粉,哪會做那些亂七八糟的?。”胡大媽雖然這口氣不怎麽友好,總算搭了句話。


    “啊呀我的大媽啊,那些都是接的現成貨啊,你就用你家的調料直接拌一下就能賣。”


    “那能行嗎?我吃過人家的,不是咱家這種味道。”胡大媽的口氣緩和些了。


    “各賣各的味,為啥要和他們一樣呢?”


    “媽,我覺得冬子說得有道理,咱們試一試吧。”秀秀在一旁說。


    胡大媽直搖頭,還是沒同意,理由和父親的差不多,她家現在的桌案有點小,品種多了陳列所需麵積自然就大,那得花錢。


    死不改悔的頑固派!房冬心裏忿忿道,和自己那個唯我獨倔的老爹一個門派出來的師兄妹。


    自己家轉眼間又賣了一百多塊,眼見著胡大媽那邊一份都沒賣出去,再看看大媽身旁那位大肚婆,曾經被自己認為是天下第一美女的秀秀姐那個慘不忍睹的樣子,房冬決定還是要勸勸她們。


    想起前幾個月在一家麵館幫臨工時老板說過的話,賣湯麵謹記一條,切不可量大,要讓大多數顧客吃完後剛剛飽的程度正好。


    一味追求實惠,那就是砸買賣。


    房冬當時不解,老板一舉例才明白這裏麵的門道。


    不讓客人吃太飽,給客人留下的是迴味,如果量大到吃也吃不了,給他留下的記憶就是惡心。


    當然,這隻是針對街麵上大多數麵館而言,如果你這家麵館是專門針對那些重體力勞動者的就是另一迴事了。


    想到這裏,房冬又給胡大媽出了個主意。


    這個主意更簡單,既然胡大媽不想多增加品種,那就還賣涼粉這一種,但賣法要變一變。


    “怎麽變?”秀秀對房冬出的主意很感興趣,胡大媽在一旁低著頭根本就沒打算聽。


    “一份分成三份賣。”


    “一份賣兩塊?”秀秀又問。


    “不,一份賣三塊,調料不變,辣椒多加點,能吃辣的顧客就再給他加。”


    畢竟是年輕人,秀秀馬上就接受了這個建議,胡大媽完全不同意:“一份分三份,你當咱這是喂雞呢?還多放辣椒,辣椒不要錢啊?”


    “媽——再能吃的人也吃不了一塊錢辣椒啊,要不咱們明天分兩種,你還按原來的賣,我分成小份賣。”


    “胡大媽,你要是提前沒準備那麽多辣椒的話,從我們家拿點。”房冬沒經過父母同意就私自大方了一迴,沒想到被胡大媽一句話就嗆迴來了:“你們家的辣椒我能用嗎?”


    這倒不怪胡大媽,兩家的辣椒炸法完全不同,胡大媽炸辣椒追求的是香,辣是次要的。


    而自己家辣椒追求的是紅和辣,不光采用的辣椒品種不同,炸製工藝上更是相去甚遠。


    “辣椒夠用,明天多炸些。”秀秀和胡大媽理論了半天,總算同意原來的賣法不變,讓秀秀分一部分小份試試。


    迴到自家攤,父親卻怪他胡說八道,出的什麽瞎主意。


    母親支持兒子:“我覺得冬子行,那兩個女孩就認準咱們冬子了,走的時候不是還來打招唿了嗎?”


    父親哼了一聲,一百個不服氣。


    ……


    讓胡大媽賣小份涼粉隻是出於一種感覺,符合逛夜市的人們多嚐幾種小吃的心理,應該能比之前好一些,但房冬連自己也沒想到,自己這一招讓胡大媽的涼粉有了明顯的起色。


    離火爆雖然差得很遠,但路過的人們時不時地總有人買一小份嚐嚐,第二天一晚上下來居然賣了一百多份,而她的大份涼粉連十份都沒賣出去。


    到半夜一點多收攤時,胡大媽數著錢嘴都樂得合不上了,秀秀還專門拿了三份放了很多辣椒的小份端過來給房家三口嚐。


    “房叔房姨,嚐嚐冬子的發明吧。”轉過身遞給房冬時又說:“謝謝你了。”


    “別收你房叔的錢,聽著沒秀?”胡大媽這一嗓子,聽了讓人真有想給她錢的衝動,好在父母意誌堅定,你說別收,那我就不給。


    “哎呀呀,太辣啦!”母親伸出舌頭一邊用手扇著一邊說。


    秀秀笑了:“阿姨,現在的小孩愛吃辣的多。”


    房建設同樣被辣得夠嗆,也張開嘴扇了起來,母親笑了:“你也吃不了吧?老嘍,人家年輕人喜歡吃,以後就多聽聽兒子的吧!”


    房冬此時卻目不轉睛地盯著秀秀看,剛才這一笑,仿佛當年那個最美姐姐又迴來了,當秀秀和自己目光相撞時,房冬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秀秀倒沒什麽,再次對房冬笑笑,然後把三口人吃完的碗摞在一起拿迴自家攤上。


    除了燒烤攤要通宵經營外,其它攤位這時大部份都開始收攤了。


    幫家裏把大件搬上三輪車後,後續的收拾呂青華不讓兒子插手,嫌他毛手毛腳。


    房冬跑到對麵胡子哥的烤爐旁。


    “怎麽,今天你那一紅一白兩個小美女沒來就不過來看我了?”


    “哪是,今天攤上實在太忙,這不,一有空我就來了,有啥活要我幹的你盡管吩咐。”


    “哼,你是不是你爸的親兒子,一個蔫倔,一個油嘴滑舌?”


    “這個事我也一直有所懷疑。”房冬貧嘴道。


    “吃吧。”胡子把一把羊肉串遞給房冬,足有十多串。


    胡子這人房冬是了解的,他給你,你就吃,瞎客氣一定會挨罵。


    “哥,你這手藝……收徒弟不?”房冬知道,胡子不像自己的父親房建設,拿著那個炒料的配方像個寶似的,一個字都不和外人說。


    街的北端有個叫二噴子的就是胡子的徒弟,買賣也不錯。


    “想學,你爸同意不?同意就別走了,正好我這幾天缺人手。”


    沒想到和父親一說立刻就同意了:“胡子對咱家一直很照顧,這夜市上三天兩頭打架,沒人敢欺負咱們,都是你胡子哥幫忙鎮著,不許掙錢。”


    “第一次見你這麽大方,不習慣。”房冬搖頭直感歎。


    “大方?我想大方,那也得有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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