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問酒又被人帶迴棲梧宮了。


    至於那聲女兒,周洄沒有給她解釋。


    而蘇越假的失心瘋,她也隻有一句心病還需心藥醫。


    藍空桑問起時,殷問酒親自為她解釋道:“真真假假,最是好唬人。


    眼下一環又一環的逼著周洄,他若哪天將名垂青史的執念放下,提刀下殺手,我們實在難以反抗。


    畢竟這大周的帝王,還是他周洄……”


    蘇越今日這般作為,再結合昨日周洄忽地詢問她與蘇央的姓氏來看,她這故事演的必然還是半真半假。


    殷問酒,殷姓,取自蘇越心中那人的姓氏。


    而殷問酒的記憶起始於六年前,六年前她在雲夢澤醒來,不記一切。


    但這一身術學醫術的本事自是有人教導。


    蘇越隻需酒後胡言念上一句問酒,這前前後後,周洄自己便能圓上。


    蘇越,也是既會玄學又精通醫術之人。


    她長時間的不在上京,原來是因戈壁灘上還有一心心念念的女兒,她親自教導著!


    她不允許周洄在她麵前提周禹,甚至在剛生下周禹時連滿月都未坐完便著急要走!


    周禹已近二十七,而殷問酒,看著不過十八!


    周洄與殷問酒分道時,臉色黑如鍋底。


    這天下,竟還有女子敢這般待他!


    ……


    藍空桑聽罷嘖嘖擺頭。


    “我怎麽覺得老掌櫃這一筆……不是在加快你死的進程嗎?”


    殷問酒笑:“比起這頂綠帽戴在頭頂,我原姓衛才是必死的一刀。


    她定是對周洄有把握,才會這般做。畢竟一朝君王,這點胸懷還是要有的。”


    藍空桑也勾了勾嘴角,“他此刻怕不是還要想想,將你許給周獻,這是一種怎樣的畸形關係。”


    殷問酒:“你的角度真是新奇……”


    ……


    入夜時,卷柏來棲梧宮送口信。


    說獻王忙於朝京節,實在抽不出空過來,屆時會向陛下請旨讓她去見識見識朝京節之熱鬧。


    旁的話自然帶不來,但也由此可見,周獻被看得多麽緊。


    ……


    距朝京節三日。


    棲梧宮無人來。


    ……


    距朝京節二日。


    殷問酒依舊在純貴妃的祭祀案台前平靜的念經,此刻外界哪怕已翻天覆地她都毫不知情。


    ……


    距朝京節一日。


    這一日,沒心沒肺的蘇央都難得早起。


    她靠門站著,終於體會到了所謂的金絲雀籠。


    棲梧宮是純貴妃的住處,一應吃穿皆是最高的,這一點,哪怕棲梧宮中的主子已經不在,時至今日也依舊還保留著。


    周洄眼下,哪裏還能分心這種雜事。


    後宮無後,本就是純貴妃持鳳印為首,如今這首也無了,後宮自也多少亂了些。


    可如今大事小事宮人們皆已不敢去請周洄的旨。


    因為陛下近日的脾氣,實在是怪……


    在這般氛圍之中,這些亂反而莫名默契的靜了下來。


    似乎連唿吸都透著某種不安、不穩。


    活在後宮中人,對危險多少敏銳。而如今那些宮人妃嬪們哪怕再後知後覺,也察覺到了異樣來自何處。


    這異樣,來自衛家!


    ……


    蘇央望著如棉絮般輕飄而下的大團雪花,唉聲道:“殷姐姐,咱們還能見到來年新春嗎?”


    殷問酒笑:“怎麽忽地還長了心出來?前幾日不是吃好睡好,好不快活?”


    蘇央淺翻她一眼,“這樣的日子過幾日即可,棲梧宮便是再大,還能大得過山川湖海?


    殷姐姐,我這些天想到我想做什麽了!”


    她語氣中透著興奮。


    殷問酒順著她的話問道:“做什麽?”


    蘇央:“浪跡天涯!我以往也總想出上京去玩,但又怕與惠姨錯過,所以不敢走。此番我們出去,除夕過後,我便要去浪跡天涯!”


    殷問酒看著她點頭:“好,隨你。”


    蘇央“咦”了一聲,“你竟然不製止我,也不諷刺我?”


    迴想兩人最初的相處,簡直是炮仗遇上了火源,總是劈裏啪啦的吵。


    蘇央見殷問酒三次就要哭兩次。


    還被她下狠手給過一刀……


    殷問酒想著想著便笑了出來,“以後就叫姐姐好了。”


    蘇央看一眼藍空桑,“那我怎好區分這些姐姐,還有念慈姐姐啊。”


    藍空桑開腔道:“隻叫她姐姐,就好區分了。”


    蘇央點頭:“唔,也是。”


    “姐姐,明日就是朝京節了,你說咱們今日能出宮嗎?


    你還沒見過朝京節的熱鬧吧?


    陛下這兩日也不來了,純貴妃都下葬了,你說他還留你在此誦什麽經呢?


    都說過了,二十一遍後幾乎無差。


    姐姐,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啊,你說咱們這是被囚禁了,但因個什麽呢?因……”


    殷問酒:“……閉嘴。”


    藍空桑:“再不閉嘴殺了你。”


    蘇央:“你看你們!又又又這樣!不過這樣才對嘛,嘿嘿。”


    殷問酒笑得無奈,朝她伸手道:“鈴鐺可戴著?”


    “戴著在,戴著在,你說不得離身的嘛。”她在袖口處勾弄好一會,才將那小小鈴鐺勾出來解給殷問酒。


    殷問酒拿著左右的看,問蘇央:“你那日暈,可曾見到,或是夢到什麽?”


    蘇央想了想,搖頭道:“好像沒有吧,若是有我肯定當時便與你們講了。”


    殷問酒又問:“你對衛家一案,又如何看待呢?”


    蘇央雖不知詳細內情,但獻王要為衛府翻案這事不是秘密。


    於是她迴道:“不怕你們笑話,我兒時還曾大言不慚的說過要嫁給衛六將軍呢。”


    殷問酒有些驚訝:“你記得呢?”


    蘇央眉心一皺:“你這話問的奇怪啊,姐姐你怎會知道此事?”


    殷問酒:“聽蘇越講的唄,那時候帶你的是蘇越。”


    蘇央噢了一聲,也不管蘇越為何要同殷問酒講這八竿子打不著的事。


    她沒心沒肺的繼續道:“記得呀,衛六將軍坐馬背上,慢慢悠悠走在騎軍後頭,氣質淡然出眾,不像是出征迴來,倒像是提著鳥籠遛彎般的隨性,好不養眼!”


    看來她確實記憶深刻的很,講得比蘇越與崔林之的敘述都還要讓人有畫麵感。


    “我說我要嫁給他,他還衝我笑呢,笑起來……更英俊帥氣了!殷姐姐,姐姐,你懂那種懶散勁兒與軍人之氣的衝突感嗎?”


    蘇央講著講著犯花癡般,偏了殷問酒的題也不在意,晃著她的胳膊期待看到殷問酒點頭認可。


    殷問酒:“像樓知也那般?”


    蘇央:“對對對!就像樓知也一身玄紅配色的勁裝般!他隻有穿那套官服,那股氣質才最出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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