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崔日喚了暗衛去。


    等樓還明來功夫,崔林之又開始在迴廊來迴往返。


    樓還明心中亦是不安的很,連衣衫都沒脫的躺在床上,就怕會出什麽事。


    沒成想當真等來了人尋。


    他匆匆跑來,識得梁崔日還是白日裏那身打扮,便直衝他問道:“小妹可是有事?”


    被樓還明忽略在一旁的人,在他身側開口道:“樓太醫,今日白天在茶肆時,你聽問酒說話,可覺得她……覺得她還是以往那人?”


    樓還明扭頭看崔林之,問梁崔日:“他是誰?”


    梁崔日:“崔林之。”


    崔林之此刻也沒功夫糾結他這麽不尊長輩的介紹法,追問道:“事態著急,你快著些答。”


    樓還明見梁崔日沒說話,便迴道:“小妹一直是小妹啊,她隻是因一時七魄歸位而變得與我們有些生疏。


    就像庭驍說,原本的她,六年時光在她這幅身體終究隻占一小部分,而你帶來的那些是更多的、陌生的,所以她才會這般。


    但要不了多久,她體內那小部分的、鮮活的她,終會將新來的魄所感染、所收服。”


    崔林之:“收服?以少勝多嗎?”


    樓還明:“哪怕以少勝多,對於我小妹來說,又有何難?”


    他替殷問酒自信的很。


    崔林之的眉又鬆開些,問他:“那麽在你看來,今日可有變化?”


    樓還明肯定道:“自然,今日的她便已與昨日有了好大區別,我娘布的菜,她今日可都吃了個幹淨。”


    崔林之有些疑惑,“昨日沒吃幹淨?”


    樓還明:“也吃了,但昨日她……氣勢實在太強,我娘都沒能幫夾上幾筷。”


    梁崔日插話道:“你到底在問什麽?”


    崔林之打量樓還明好幾眼,又問一遍:“她確實、是你妹妹殷問酒?沒有旁人之感?”


    樓還明也打量著麵前的前任監正,心裏突然發毛。


    他蹙眉質疑道:“你這話問的,是給我小妹換了個芯子?那什麽七魄,其實是旁人的芯子?是不是?!”


    梁崔日靈光一閃,瞬間頭皮發麻。他亦吼道:“難怪你一直這麽個問法,你想她變成誰?崔林之,你瘋啦!”


    崔林之若不是帶了影衛,此刻當真會憂心起自己的安危來。


    麵前兩個年輕人的眼神實在兇。


    他忙道:“冷靜。我再重申一遍,我從未有做過對她不利的事。”


    樓還明道:“那你到底什麽意思?還有什麽旁人,她一定、肯定是殷問酒,是我家小妹啊。”


    崔林之心想,樓還明是有一魄在殷問酒身上的,如果他這份感覺此時依舊如此堅定,是不是也算一條佐證呢?


    收迴魄後,她不過一日便會提醒梁崔日先來找他這個爹,如果是她……便不應該這般。


    不過一日,她便能讓樓還明肯定無需多時,這人便就會變迴原來的她……可若是她在演戲呢?


    她在試探些什麽呢?


    若是真的,也未免太快了些吧。


    還是他養得當真如此好?他自己都信不過自己。


    崔林之在心中天人交戰時,樓還明與梁崔日看他眼珠翻轉,覺得這人實在難算好人。


    於是偷偷伸手招來暗衛,耳語道:“去迎王爺,讓他想辦法往棲梧宮送消息,請蘇越來。”


    比起崔林之,蘇越在眾人心中的信任度必然要高出一些。


    暗衛領了命,才翻躍而走沒過十個唿吸便又迴來了。


    他身後跟著三人,其中一人是蘇越在江陵時的臉。


    梁崔日忙迎過去,“師傅,師妹她……”


    蘇越麵色凝重的打斷他:“我看到了,你安靜。”


    崔林之道:“我方才解過三十多遍,還未得破,你看?”


    蘇越瞪他一眼,氣不打一處來:“你辦事能不能靠點譜?老娘在蘇合院外圍一路都試了幾遍,才遇上這暗衛!”


    崔林之噢地一聲,辯解道:“誰知你不走正門啊,我這不是也慌了嘛。”


    兩人這說話的語氣令另外兩人費解,崔林之似乎怕蘇越?


    比起他同梁崔日說話的態度來比,差別之大。


    蘇越又問他:“你來的久,你怎麽看?”


    崔林之道:“我以為,不是她。”


    梁崔日插話:“不是誰啊?”


    崔林之:“你閉嘴。”


    梁崔日:“…………”


    蘇越往蘇合院的方向看上一眼,臉上擰巴道:“那她這動作也太快了吧?”


    她又迴頭看崔林之問:“你自己養的,你以為呢?”


    崔林之可是自認了養的一般,此刻也還是猶豫道:“確實養得一般,我也是覺得她今日這般若是在行術,實在太快。人後來不是你教的嗎?你以為呢?”


    兩人說話打啞謎一樣。


    樓還明也聽不懂,湊到梁崔日身邊道:“我怎麽聽他們說話,像在怕擔責似的?你養的,你教的,你以為你以為的。”


    梁崔日也正是此感,想不透這兩人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蘇越道:“有這個可能,先前的她,也確實有這般氣魄。”


    崔林之:“若是她在演戲呢?”


    是演戲,還是真的。這便是崔林之與蘇越的顧慮。


    蘇越問:“周獻呢?”


    梁崔日迴道:“問酒發話,不許他來尋。但我們來時,已讓人去尋,該是快到了。”


    說曹操曹操到。


    迴廊遠處的腳步聲頻頻,周獻飛奔而來。


    他看那院門一眼,也不費力去試,開口問道:“如何救人?”


    崔林之已將殷問酒今日所言所表現扼要簡述給了蘇越,她問周獻,便是等著這最後確認。


    殷問酒行動的速度實在太快,沒給崔林之與她絲毫喘息計劃的機會。


    蘇越在聽到崔林之的人傳話時,驚得髒話連篇,其主要是問候崔林之的。


    “周獻,我若問你,殷問酒身體內此刻有大部分不屬於她的靈,從而導致了她這兩日性情大變,在你看來……”


    蘇越後話未完,周獻便道:“在我看來,她還是她。所以現在這院子裏,是她在自救?”


    周獻的聰明,蘇越早有領教。


    哪怕此刻,他明知裏頭的人正處於性命攸關之刻,還能表現得如此冷靜自持,不亂心神的思考,隻問他們如何救人。


    蘇越點頭:“她在自救,以少博多。你們都信她還是她,信她能行……我也信。”


    崔林之道:“師姐,我也信。”


    蘇越此刻也冷靜下來,她看著崔林之點了點頭,又伸手在梁崔日麵上搓捏起來。


    “崔崔,帶樓還明和周獻去前院設防陣,等我消息。”


    蘇越在他麵上來迴揉捏的手,讓梁崔日感受到了不舍,他心中生出不好的設想來。


    這份不舍,像是在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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