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當然隻能從自己人中選。


    方才在房中的人,女子不過三位,沒主的也就“央央?”。


    梁崔日皺眉:“太不合適了吧,我也隻是一個想法,並不……”


    殷問酒倒是頗為認可,打斷他道:“那也沒誰了呀,桑桑也不合適吧,我也不合適吧,安排個男子也不能安他半分心。”


    梁崔日:“……可她的……”


    “需要我做什麽?我都可以的!”蘇央從殷問酒一邊的拐角處竄了出來,嚇得梁崔日將後半句話生生噎下。


    “偷聽?”殷問酒兇她一眼。


    蘇央悄悄往梁崔日的方向挪,小聲道:“沒有偷聽,是你們自己又繞迴來了嘛。”


    “所以花哥哥,是要與你扮作一對嗎?”


    梁崔日直接拒絕:“不是,你不能是。”


    蘇央:“為什麽我不能是?因為我的身份?”


    梁崔日與殷問酒的心瞬間提了上去,她知道了?


    誰知蘇央一臉受挫的繼續道:“我也想為你們出一份力,但這春榭潮姑娘的身份似乎隻是讓你們丟……為難罷了。”


    另兩人這才將那一口氣鬆了下去。


    殷問酒一擊敲在她額頭,“誰跟你說這個,是你太小了,你花哥哥這個老男人不配。”


    梁崔日:“……是,說出去也太假了,再者我本就……就也沒辦法與人有過於親密的舉動,這也是個問題。”


    此事論到最後,依舊隻能交代梁崔日注意言行神色,自己迴房反複練習才是良策。


    蘇央的院子與殷問酒是一個方向。


    二人各抱一暖爐,繼續慢行著。


    “殷姐姐,你們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啊?”


    殷問酒:“是啊。”


    蘇央轉頭瞪大眼睛看她,“這就承認了?”


    殷問酒:“承認了,你隻是年紀小,天真的很,又不是不懂得看人情緒,我若說沒有,你也不會信。”


    蘇央一時不知道這話是誇她還是罵她,又問:“那……”


    殷問酒打斷她浪費口舌的後話,道:“隻是承認,也不準備告訴你,總之不是壞事,早點睡吧。”


    她說罷在小道上與人分開,留蘇央一人在風中追也不是,不追心中又悶的很。


    最後隻衝她背影喊了一聲:“是件好事又何需瞞呐?”


    自是無人答她。


    ……


    壓了一日的風雪似乎在昨晚下得拚盡了全力。


    殷問酒一早醒來時,窗外的光亮讓她差點以為是個晴天。


    再一推窗,窗沿邊的積雪簌簌落下,入眼皆是一片白茫茫。


    大片大片成團的雪花猶如棉團一般,豈止鵝毛。


    她縮了縮脖子,涼的很。


    “這麽下下去,朝京節還能順利嗎?”


    身後有腳步聲,她便問了出來。


    周獻將披風搭在她肩上攏了攏,迴道:“能,按史書記載,冬日的朝京節既往都是來人最多的,眼下時節雖天寒,但也讓人得出更多閑來。”


    正是這個道理。


    遠處不說,就拿上京緊鄰之地來說,冬日無需耕種,大多商戶亦算不上忙碌,趕來上京不僅能一睹聖顏,或許還能領上些福澤恩賜。


    “你今日怎麽還沒走?”殷問酒問。


    自迴京後,二人各忙各的,周獻更是難得悠閑。


    他笑了笑,“等人。”


    殷問酒:“誰?”


    “皇兄。”


    獻王閑散是刻板印象,這大雪的天,他上了早朝才是稀奇。


    但太子周昊乃一國儲君,必不能缺席。


    周獻所忙之事,殷問酒並不過問,也沒有多餘的腦子過問。


    聞言也隻是噢了一聲,並不問他為何要見周昊。


    總歸是朝堂之事而非術學。


    “師兄走了?”


    周獻:“走了,他作監正,這種天可否會雪災也是他所要憂心的。”


    眼下殷問酒反而更憂心起梁崔日來。


    “你說崔林之做沈國公,接近師兄的目的難不成會是因為父子情?不能夠吧?”


    周獻將她拉離開窗邊,關上窗子,傳了人來送早飯才迴道:“或許多少有些,這一點我還是有所體會。”


    他們同為等著被借命之人,再有說服力不過。


    “我們是兒子,帶著至親的血緣關係,又是他們所重視性命之人,不管是來自父親的接近,還是對於獵物的誘哄與罪惡之心,都會有,挺複雜。”


    如今周獻還有她這個獻王妃, 而梁崔日連與人親近都避之不及……


    殷問酒越想越愁,他這毛病,想必不管是做元靳還是做沈國公的崔林之應該都有體會。


    他若是再情緒外露,會是何後果?


    與崔林之拉扯,她確實難有信心。


    見人不說話,再看她亦不掩蓋的情緒,周獻斷言道:“你要去見沈國公?今日?”


    “嗯,不戰先懼,未免太窩囊了些。”


    周獻笑:“知道攔不住你,一早已讓藍刀客點好暗衛了。”


    殷問酒伸手勾他下巴,笑道:“王爺就是王爺,人精王爺。”


    他抓她的手在掌心,“希望王妃也有點良心,還記得要為我生孩子一事。”


    “對了,提起此事,我想起昨日問師傅我這七魄是否也在養迴,她答一句也許……也許是個什麽意思?”


    要生孩子必然要同房。


    要同房必然要身魂齊全。


    當然她不是為著這事……而是為一個活,明白的活。


    而如今看來,還是隻有一魂是自己的。


    周獻重複了一遍:“也許?”


    “可是問酒,我從未覺得你不懂何為喜、怒、哀、懼、愛、惡、欲,與其說是不懂這些,該總結為人性淡薄罷了。


    喜不狂喜,怒倒是會及怒。


    哀、懼?並未有體現,以往更多在狂妄。


    至於愛,不管是親情、友情、愛情,皆是愛,以往你在意蘇越,在意藍空桑亦能算是愛。


    如今還有二夫人、還明、梁大人、蘇央……好多人你都在意著。


    更心中有我,雖過程遲緩,但這也算不得曾今缺失此感,或許隻是心防太重。


    惡亦有,欲,亦有。


    所以何談養迴呢?”


    暗衛在這話口來上了早飯,殷問酒舀了一勺羹湯品著,在心中思慮周獻方才的話。


    隻是防心太重嗎?


    “可我確實魂魄不全,此乃事實啊。”


    可這世上,也沒有她這樣還能活著的先例,她的總總反應,都尋不到參考。


    “現在,你對自己的身份有過新的懷疑嗎?”周獻問。


    殷問酒想起什麽似的,起身在櫃中翻出當初周獻讓她做些記錄的那本冊子。


    上頭久久沒再新增多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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