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崔日看著殷問酒點頭,還是得師妹來啊。


    劈裏啪啦的往外蹦話。


    蘇越聽罷,轉頭衝梁崔日道:“他要陰生子,必然是想做左右天下那一人。”


    然後便沒有然後了。


    殷問酒氣結,不迴她的話!


    梁崔日追問道:“師妹所問的呢?為何師傅你在宮中,明知……卻不為之。你甚至知道他會尋我入宮對不對?”


    “對。”蘇越迴答的果斷。


    “我……我待他如知己,有知遇之恩之友,我、我……師傅!為什麽啊?”


    梁崔日依舊覺得崩潰的很。


    “還有我娘,自宿州帶迴陰生子的是她,在我院子裏住著的亦是她,她的使命達成,她知道……知道元靳會借夫君身份讓她死對不對?”


    蘇越:“對。”


    她言簡的很,也不知是對哪件事的迴答,還是所有的。


    梁崔日眼淚流淌,抓住蘇越的手腕捏緊,喃喃道:“師傅……師傅你說清楚好不好。”


    蘇越為他抹了一把淚,這才道:“知道他是誰,和能不能殺之,能不能有所為,並不矛盾,你們的師傅沒那個本事動他。”


    殷問酒驚訝道:“他如此厲害?”


    蘇越笑:“你看你,若是沒有桑桑,出門被殺的也就是一刀的事,哪怕你會醫、會蠱、會術,那也不過是第二刀還是第二十刀或第二百刀的事。


    師傅不會武,也後悔沒給你們尋旁的師傅練一練。


    技多不壓身,尤其是這種護身技。


    術學之人擅用利,但若遇上來不及之事,皆為徒勞。”


    她話是多了些,但多是廢話。


    殷問酒追問道:“然後呢,你沒本事動他便證明他有本事動你,那他為何要遁去皇宮,不殺你,不絕以後患?”


    逆徒的邏輯,哪裏是好糊弄的。


    蘇越剛想開口,殷問酒又補充道:“您可在程姨墳前起誓了,不騙人!”


    “我說的不正是這個道理?他在宮中為監正,何其重要的職稱,皇帝又何其重視,是我想殺便能殺之的嗎?


    我查到他的消息,確實是在十二年……”


    蘇越話還沒說完,被殷問酒厲聲打斷道:“你又騙人!宮中的桂花樹少說都種了十五年,周獻幼時便常折枝!”


    梁崔日亦是眉頭一皺,“師傅……”


    蘇越蹙眉兇人,“你煩死了!樹是我十八年前種的,行了嗎?但人我確實是約十二年前察覺的,衝突嗎?愛聽聽,不聽你就滾下山去。”


    周獻覺得這畫麵看著眼熟的很,蘇越與殷問酒的相處,很像殷問酒與蘇央初期。


    吵吵鬧鬧的沒完。


    殷問酒氣歇,小聲的“噢”了一聲,“那你繼續嘛。”


    蘇越懶得看她,麵向梁崔日道:“你娘肩上的籠,也是十二年前左右突然被種下,初期她並未察覺,除禦靈外她對術學亦不算精通,所以直到軀體想法開始不受控後,才來尋我。


    也是因為這個籠,我查到古籍的最終落點在欽天監,這才懷疑上元靳。


    而那時候,元靳已出宮,兜兜轉轉正是去錢塘尋了你,前後也就對上了。


    我帶你從未在任何地方久居,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我丟下你在錢塘,是與你娘商量過的,算是拿你作餌。


    崔林之如人間蒸發般,難尋蹤跡,但他總歸要找迴你,或早或晚罷了。


    你在錢塘兩年多時,他便在那附近觀察了許久。他也一直隻以為帶著你的我,是做為活死人的你娘。


    皇帝有多重視他這個監正,不需要我再為你們解釋一二吧,他身邊更常帶影衛,都是不輸空桑之人,我要如何?我能如何?


    我看他觀察你許久,三顧茅廬的請,耐心誠心兼具,顯然一時半會並不沒有準備借你性命。


    那麽你隨他入宮,也沒什麽不好,欽天監涉獵之廣,亦能精進你所學。你與他接觸,亦能對此人有所了解。


    隻是我沒想到的是,如此幾年後他竟選擇了死遁。”


    蘇越一長段話說完後,目光落在殷問酒身上。


    料想先要提出異議的,必然是她這個逆徒。


    誰知竟是一言未發的周獻,他道:“陛下器重他,是因他如法炮製,向陛下諫言此等借命之法,可讓陛下借我性命。且早已選好行術之人,周時衍。


    這些事,貴妃娘娘都知道。”


    蘇越道:“知道的不算早,我並不常在宮中,除元靳以外的人事也少有關心。”


    周獻:“可您搗毀了父皇的第一次計劃。”


    蘇越漫不經心道:“也就是在那之前不久才得知他準備這麽做。”


    周獻:“而那個時機,正好是程十鳶僵化身死後。”


    蘇越眯了半分眼,笑道:“你想說什麽?”


    殷問酒也看著周獻,連她也沒猜到他想說什麽。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周獻身上,他背手而立,道:“所以我猜想程十鳶的僵化,並不是元靳為之,該是您才對。”


    梁崔日懵了,急切問道:“為什麽啊?怎麽會呢?”


    師傅怎麽會讓她娘僵化身死?做籠的人是元靳啊!


    蘇越沒答,反問他:“此話怎講?”


    周獻:“時間趕的太巧,我母後那時已身死有些時日,父皇並未選擇在她身死後第一時間借命。而後到現在,亦不急著借命,證明他且還有命來等。


    如此便顯得第一次借命的行為有些突兀。


    如元靳父母般,他尚且可以讓屍體這麽多年不發喪,這方法給我母後使用應該也行,不至於如今需再折損一個太子。多留一個,往後我若有子有女的,他亦多些長命的機會。


    前一日我們才發現程十鳶屍體,後一日他便發出我母後薨了的消息,這突然為之,怕不是貴妃娘娘您吹了枕邊風?”


    蘇越還是笑:“我的目的呢?”


    周獻:“機緣,給問酒一個身魂分離的機緣。她這樣聰明的一人 ,哪裏會輕易以自己的性命相扯,隻有突然的、急切的讓我非生即死的關卡,才能一舉成功。”


    這會連殷問酒也同樣帶著驚訝的看向周獻。


    他從未與她說過這個懷疑。


    殷問酒甚至幫蘇越問了起來:“哪怕如此,為何一定要讓程姨死在這個環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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