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宅。


    殷問酒一路直往自己院中奔,進了房,披上一床被子時丫鬟已經眼明手快的點燃了炭火。


    她屁股還沒坐熱,就聽蘇鳶的聲音在院裏傳來,“殷姐姐,姐姐,你迴來啦!”


    溪羽跟在身後跑不過她。


    隻小聲道:“蘇小姐,您瞞著些,地上有水霧成冰,小心摔了。”


    說罷,蘇鳶便是一個踉蹌。


    險險穩住身形,她喊著丫鬟道:“快給殷姐姐院子裏的冰除了,摔著姐姐一個好歹有你們好看。”


    殷問酒還是第一次來這院子,她沒迴來時,下人難免疏忽對待一個空院子,忙連連點頭去拿家夥事來除薄冰。


    “殷姐姐!”


    殷問酒抬眼掃了掃門口咋唿的人,懶洋洋道:“沒聾,你小點聲。”


    溪羽給她福了禮,喚道:“小姐。”


    “你把溪羽要來啦?”她看著溪羽又道:“你可自願?”


    溪羽:“奴婢自是願意的。”


    蘇鳶哼著氣坐在她對麵:“你看我就這麽不招人喜歡?溪羽跟我高興著呢。”


    藍空桑在殷問酒房中溜達一圈完,道:“放水沐浴?”


    殷問酒點頭,藍刀客還沒動作便被蘇鳶一把拉住,


    道:“藍姐姐,這些事交給丫鬟們做就好,側邊是我親自給你裝扮的房間哦,你也去看看嘛。”


    藍空桑不疑有他,迴京有各種人排著隊要待殷問酒好,她確實可以少操幾分心。


    於是迴了自己房間,順便也泡上一泡。


    殷問酒見蘇鳶關了房門,橫眼看她,道:“要說我桑桑什麽壞話?”


    “哎呀,我是那樣的人嘛。”被殷問酒點破,蘇鳶還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她拖著椅子挨著殷問酒坐下,小聲道:“我前些日子及笄,借口多喝了幾杯,然後壯著膽子與……與樓知也表明心意了……”


    殷問酒“噢”地一聲,道:“抱歉啊,沒趕上你及笄禮,改日補你一道禮,你喜歡什麽?”


    “殷姐姐!”蘇鳶又咋唿上了,“我說我向他表白了呢!”


    “我知道啊,你不表,也知道。”


    蘇鳶眼一瞪,道:“你就不關心結果?”


    殷問酒:“結果不是寫在你臉上嗎?你若得償所願,早咋唿開了。”


    “啊啊啊啊啊!……你煩人。”


    殷問酒不逗她了,笑道:“所以呢,他用什麽話拒絕了你?”


    蘇鳶移開視線,嘴撅得能掛上油壺,道:“他說他心中有了人。”


    殷問酒心中一緊,不能夠還拿她當擋箭牌吧?


    轉念一想不能夠,若是那蘇鳶不得吵死她。


    “誰?”


    “藍姐姐!他說他欽佩藍姐姐一身過人功夫, 心生愛意!”


    “哈?”殷問酒哈完哈哈大笑。


    蘇鳶:“你笑什麽啊!”


    “這你也信?”殷問酒問。


    蘇鳶:“你不知道,他說得可認真,還讓我不要聲張,因為藍姐姐那個人你知道的,她心裏哪裝得下這些東西,若是知道不提刀相見就不錯了。”


    殷問酒還在笑得發抖。


    “殷問酒!你夠了喔。”


    殷問酒這才收了笑,道:“那就換個人喜歡得了,那侯爵夫人又不是個好相處的。”


    蘇鳶歎了一聲氣,道:“就是喜歡一隻貓狗,也不是那麽好移情別戀的。”


    丫鬟在門外傳話,說沐浴的水已備好,藥包也按藍姑娘說的泡好。


    蘇鳶依著她蘇合院的模樣,把浴房與臥室之間開了一道門。


    炭火的暖意已經上來,殷問酒鬆開被子,露出裏頭穿著的那身衣裳,道:“我去沐浴了,你自便。”


    蘇鳶盯著她那一身衣裳看得認真。


    殷問酒脫下上頭的小襖,她便接在手中打量著,“殷姐姐,你這身衣裳,好看的很……又眼熟的很。”


    殷問酒自己的衣裳都輪番穿了個遍還沒得洗後,便又穿上了蘇越這身衣裳。


    主要是裙擺大,在馬車上方便的很,小襖也暖和。


    等她脫下裙子,隻穿著裏衣往浴房走時,蘇鳶看著那裙擺上閃爍的各色琉璃才驚道:“這樣式我見惠姨穿過的!”


    “噢……聽說是異域風格改良,我路上見著好看買來的。”


    浴房門關上,蘇鳶的咋唿穿門而過:“你騙小孩呢!我及笄了!這琉璃又不是陶土碎片,哪是隨手就能買到的!當初我見這衣衫好看,想試一試她都不許!”


    “殷問酒!你到底哪來的這衣衫?她送給你的?”


    “嗚嗚嗚……我摸一把都讓我放手,居然送給了你……嗚嗚嗚,偏心死了!”


    “難怪隻教你們本事,就把我閑養著,嗚嗚嗚……”


    蘇鳶哭得好不傷心,哭完見沒人理她,又道:“所以查清楚了嗎?慧姨她可好落葬了?”


    她總覺得,人死後一直被凍在那冰室之中也寒涼得人。


    還是該盡早入土為安才是。


    殷問酒舒服的泡在浴桶之中,答道:“快了,等你……花哥哥擇一個好日子吧。”


    若是喚花蝴蝶叔叔,這幾人就差了輩份,亂得很。


    “可以擇日子了?那是誰殺了慧姨?”


    好久不聽惠姨這個稱唿,殷問酒又陷入了思考。


    她是以千南惠的臉死的,死屍出現的契機……是因什麽呢?


    她如果不是為了詐死,會不會剛好那個時間,程十鳶的屍身無法再得以保存,所以便想了這麽一出?


    至少讓他們把屍體當作她來看,也會好生安葬。


    而這屍體作為師兄的娘,也能得到合理化的祭拜?


    殷問酒一時想得入神。


    “殷姐姐?”沒人迴答,蘇鳶又叫了她一聲。


    “我的蘇姐姐,您讓我好好泡個澡,放鬆放鬆吧。”


    “噢……”


    門外沒了聲響。


    ……


    獻王府。


    周獻剛換完衣衫,樓知也便到了。


    “王爺,朝堂之中,因陛下對您擅自離京大發雷霆,且力捧太子之勢,我父親及兵部的段大人皆遭莫名彈劾而被責罰。”


    周獻眉頭緊擰。


    樓知也繼續道:“責罰不輕不重,隻為表明出他的態度,朝臣之中太子勢力愈發凸顯,明著支持王爺的人皆不太好過。”


    周獻問:“也好,此番動蕩之下便洗去一些心不定之人吧。”


    樓知也遞過來厚厚一遝紙張,道:“名單中人,事跡表現皆記錄在冊。”


    周獻接過,樓知也辦事他放心。


    “純貴妃呢?五嫂可曾入宮得見。”


    樓知也:“得見,這一月多共入宮兩次,一次為純貴妃邀請,一次為禹王妃遞了拜帖。”


    “兩次……”周獻重複了一遍,哪怕蘇越再快,也快不過他們一兩日罷了。


    那麽宋念慈見的是誰?


    替身。


    “派人去蘇宅,知會王妃去尋五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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