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見梁崔日這一喜訊比陰生子在劉府還要令殷問酒高興。


    陰生子一事被暫時放下。


    她話題一轉,又道:“周時衍擄我的這個決策,不明智啊。”


    這個道理樓還明都能想通,還在青天白日動手。


    何其不明智。


    但他現下更好奇的是:“那個假的周時衍,又為何要透露消息給藍刀客呢?”


    殷問酒:“還有讓太子入行術地的,也是他, 他在明好人身份。”


    樓知也:“在樓府把脈那次也是,若不是直觀脈象,我們無法早預想到周時衍實為兩個人。”


    王前插了一問:“但他為什麽呢?作為皇太孫替身,他這日子過的自然不差,除了……除了失去男兒身,但若是皇太孫一事被披露,他必然死罪啊。”


    藍空桑關心的則是:“擄你做什麽去?敲打?威脅?還是殺了?”


    殷問酒思考幾息,轉頭問周獻:“你覺得呢?”


    樓還明:“他還是傻……他還愣的很,小妹你不如問問我。”


    殷問酒:“哦,你有何高見?”


    樓還明自信的肯定道:“當然是殺, 你能救迴庭驍,周時衍肯定了你的術學不是三腳貓功夫,再加上陛下那個老狐……老謀深算的人,他行術失敗沒準也會懷疑到你身上,所以殺了才能以絕後患。”


    樓還明說的在理。


    殷問酒“唔唔”兩聲,還是問周獻:“你覺得呢?”


    周獻遲鈍開口:“有疑點。”


    他眼下所想,所述頗為費力。


    這疑點要完整敘述更不知得三兩字斷句到什麽時候,於是隻搖搖頭,不再多說。


    殷問酒陳述總結道:“假的周時衍所為何求,還知道多少,我需要找機會見本人;


    至於真的周時衍為何想擄我,是殺是逼是囚禁是崇拜都有可能,但選這麽個節骨眼的青天白日,著實可疑。


    眼下陰生子一事不急,就算找到也做不了什麽。


    趁現在天色未晚,去挑出那蛀蟲來。”


    卷柏身體還虛,留王前照看著。


    那熬藥的暗衛尋了整個王府的暗衛在前院等著。


    就見殷問酒當著眾人的麵焚了一張黃符,扔進酒壇裏。


    她笑著開始倒酒,“滋補藥酒,來,一人領一碗。”


    留在王府的暗衛心中明白,活生生一個人在他們眼皮子底下不見,這‘藥酒’怕是懲罰。


    跟著周獻的人更沒多想,王妃沒理由害他們,這自然是滋補藥酒。


    當初在南寧府,也喝過用來預防千南惠的蠱毒。


    於是一個個上前來領。


    藍空桑幫她倒著, 那臉色,比以往都要難看幾分。


    不像在發藥酒,像在發毒酒。


    殷問酒開口道:“今日王府發生的事,想必大家都已知曉,諸位手中這酒是藥還是毒,全看人。”


    她這麽一點,大家心中皆是了然。


    沒道理藍刀客就離開這麽一日,王府便被人翻了。


    殷問酒還在繼續:“能做王府暗衛,功夫和頭腦兼具,他今日出賣我,來日便能出賣你們王爺。”


    藍刀客難得在這種話口接了一句:“背刺者,必死!”


    暗衛門齊聲道:“屬下誓死保護王爺、王妃,絕無二心!”


    他們紛紛仰頭喝下,瓷碗倒扣,竟無一人留底。


    殷問酒唇邊扯起淡笑。


    能做王府暗衛,自然也沒這麽簡單詐出來。


    她指尖翻轉,一隻醜陋的褐色小蟲探著觸須。


    今日獨自出門,她拿瓷瓶帶了好幾隻冥蠱。


    原本害怕的東西,如今養成護體密器後,眼下也隻覺得醜,並無懼。


    “不急,這符加之蠱蟲,搭配效果簡直讓人……生死不如。”


    樓還明站在周獻身側,小聲嘀咕道:“這還是那個怕蟲怕到把自己撓出滿身紅痕的人?小妹這副模樣好可怕呀。”


    周獻:“可愛。”


    樓還明:“……”


    樓知也:“……”


    那冥蟲小小一隻,爬起來倒快的很。


    它從一雙雙鞋麵上路過,像在尋找什麽。


    人群後端,有人握緊了手中的劍,那蟲還未到跟前,便覺得渾身猶如螞蟻爬。


    殷問酒淡然道:“含著無用,現下是否覺出心跳快些,人冷了些,有什麽東西,想從……”


    她話還未說完,劍光一閃,那人連退兩步欲越牆而逃。


    幾乎瞬間,藍刀客動作快過所有暗衛,短刀朝那人後背直擊,他閃身躲開腳步便慢了下來。


    另一把短刀直接插入那人右肩。


    兩人交手幾招,那人敗下,扶刀跪倒。


    還未開口,右肩上的刀便被藍空桑拔了去,下一瞬,又插在左肩上!


    他悶哼一聲,一口鮮血吐出的同時,那刀又被拔了出去……


    肋下,小腹,大腿……一路往下,刀刀避開要害。


    動作快、準、狠。


    “空桑!”


    殷問酒製止道:“別捅暈了,讓我問上兩句。”


    藍空桑停下手,去撿她的另一把刀。


    旁的暗衛看呆了眼。


    好快!好厲害!好狠!


    那暗衛血流如注,一雙眼已散到不聚神。


    “周時衍都交待了你什麽?”


    那人嘴裏又吐出一口血來,險些噴到她。


    周獻把人往後扯了扯,開口道:“我待你薄?”


    那暗衛搖頭。


    周獻:“說。”


    暗衛:“隻、隻安排了、這件事,藍……刀客不在、王妃身邊的……時間。”


    周獻:“帶下去,別讓人,死。”


    藍空桑不情願了:“背叛者,為何不殺?”


    周獻隻是看著她搖頭。


    人是獻王府的人,藍刀客雙刀入鞘,冷哼一聲走開了。


    左右是把那蛀蟲捉了出來,殷問酒沒所謂,“走吧,去胡記堂等人。”


    幾人的晚飯是直接在胡記堂後院用的。


    藍刀客未參與。


    樓還明小聲問殷問酒:“小妹,藍刀客在生氣?”


    罕見呐罕見。


    殷問酒點頭,望了望樹上掉出來的一條腿又搖頭,“桑桑這輩子最恨的人便是背刺者。”


    樓還明又看著周獻道:“那暗衛都背叛你了,你讓藍刀客幫你殺了唄。”


    他說完又阿彌陀佛兩聲,“誒,不該不該。”


    周獻慢吞吞的喝茶,又說了一句:“有疑點。”


    樹杈上的人發出一聲哨音,


    “花蝴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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