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魂過境,鎖靈借道。


    周獻那一魂,便是被鎖進了那道續命符中。


    細香燃起,後院之中僅留藍空桑一人。


    藍空桑:“這次能行?”


    殷問酒自信一笑:“當然。”


    開局便畏手畏腳失了氣勢,還哪裏是殷掌櫃的。


    隻是人醒要曬日光,這夜便不急罷了。


    ……


    翌日。


    天還未亮時,床榻上的人幽幽睜眼。


    臂上掛著一人,他把人攬過,便繼續睡了。


    直至樓還明帶著王氏熬的參湯前來。


    藍空桑開門,倒溫水,拉人起來,動作一氣嗬成,“今日天晴,適合曬人。”


    那人也坐了起來,雙目無神,動作遲緩。


    樓還明拿手在周獻眼前晃了晃,道:“庭驍,我是誰?”


    周獻大手一揮,把他的手拍開,皺眉不悅。


    樓還明驚道:“這是傻了?”


    殷問酒把杯子遞迴給藍空桑,穿著鞋道:“魂強行離體,終究傷人,迴神有個過程。”


    她穿好鞋朝周獻伸手,“走,去曬太陽。”


    那人便聽話的把手給她,挪蹭到床邊,盯著殷問酒等著。


    殷問酒鬆開他的手,指著鞋:“自己穿。”


    他也乖乖聽話。


    穿好鞋,麵前又伸來一隻手。


    樓還明道:“走,哥哥帶你去曬太陽。”


    “啪——”


    又是一巴掌。


    周獻把樓還明的手拍開,起身朝正在洗漱的殷問酒走。


    樓還明摸著泛紅的手背,動作更快的走到殷問酒身邊,道:“小妹,這人就算沒迴神,我們十幾年兄弟,他不至於隻認你不認我吧?”


    樓還明能理解他認殷問酒。


    但他還是有自信,多認一個他總也該吧!


    周獻動作慢幾步,皺眉看殷問酒麵前伸著的那隻手。


    第三巴掌還在路上時,樓還明收迴了手。


    委屈道:“你瞧瞧,還打上癮了!”


    自殷問酒常住獻王府後,周獻房裏便沒了侍候的丫鬟。


    能親力親為的事,都自己來。


    眼下人動作緩慢,殷問酒等不及他,便濕了帕子踮著腳,三兩下在他臉上抹完。


    “漱口,別吞了。”


    周獻那皺著的眉終於鬆下,乖乖照做。


    殷問酒這才迴樓還明:“你跟他計較什麽,現在把他當個傻子就行。”


    早飯是在院子裏吃的。


    頂著深秋暖和的日光。


    卷柏沒迴來,喂飯的工作交給了樓還明。


    這一早便吵鬧的很。


    樓還明:“你還一臉不情願的,有本事自己吃,蝸牛一樣,等你吃完饅頭都能硬的砸死人了。”


    樓還明:“吞呀,含著孵小雞啊。”


    樓還明:“你看她她也不喂你,不如看看我!”


    ……


    樓還明:“他要這樣七日?”


    殷問酒:“會一日好過一日,後天便是趙後下葬日,那時至少能配合扶棺。”


    等她吃完早飯,拿茶水漱口時,周獻便徹底不張嘴了。


    眼巴巴的望著她。


    樓還明哀歎一聲:“唯妻為首啊,小妹,你來?”


    殷問酒眼一橫,兇道:“不來,你快點吃!”


    於是周獻便委屈巴巴的張嘴。


    樓還明見他這模樣,好玩的很,笑著拍拍他的頭,


    道:“哎喲,小可憐誒,妹妹不愛,哥哥疼咯。”


    殷問酒:“…………他又不是真傻,能記得的。”


    樓還明禁言了。


    周獻已醒的消息,傳至禹王府,樓府,太子府,宮裏。


    下午時分,樓知也終於得空往獻王府來。


    樓知也:“周時衍還在自己的府邸,隻是不知道,是哪個周時衍。”


    殷問酒嗯了一聲,“想必該是假的周時衍,但以防他們察覺設套,先別打草驚蛇,我讓蕭澄也盯著他。”


    假的周時衍既然知道拉朽術,那其中內情,一定知道更多。


    樓知也:“此次他行術失敗,必然也有折損吧?”


    根據周昊的描述,那人是一臉血衝出來的。


    距離遠,看不清長相,但身上穿著欽天監的官服。


    殷問酒:“不論成功失敗,於施術者都有折損,但被強攔的後果更重,所以一時半會我想他也要修養,不會動作,這便更不好確定太孫府裏的人,究竟是哪個。”


    樓知也看了一眼揪著殷問酒衣袖玩的周獻,這副癡傻的模樣……


    威嚴折損啊……


    他正了神色,繼續道:“現在連坊間都在傳,未來王妃乃當世神醫,一人便力壓整個太醫院,我怕於你不利。”


    樓還明不明,“小妹不正是要造勢護體嗎?”


    殷問酒:“我雖說對外說的是不明白周獻為何如此,但我能把他救迴來,想必這也是皇帝肯放人的試探,我現在估計入了他的眼。”


    能救,那是不是也有可能攔?


    就看那周時衍,術學如何,頭腦又有幾分了。


    解釋完她又問道:“卷柏和梁崔日還沒有消息?”


    樓知也搖頭,道:“梁崔日若是換臉,我們常蹲不到人是為正常,但術又不是他做的,他若出來,應該要找你才是。”


    “而卷柏,”樓知也又看一眼周獻,“我猜想也還在宮裏,等王爺清醒些,或許能問問。”


    樓還明:“這術,他為什麽不讓梁崔日做呢?”


    殷問酒迴道:“因為我也不會做。生前孽,生來不報死後也必會報應,術學要正,這是其一,梁崔日待程十鳶如母,那也說明,她教他是為正,此等邪法必不能做;


    其二,皇帝可以派千軍尋長生不老藥,計入史冊也不算汙跡,畢竟哪有帝王不想長生,但若是靠借命這種食子的法子,他必要被天下人唾棄。


    欽天監聽命天子不假,但他們的嘴又不是銅牆鐵壁。


    何況梁崔日這樣的花蝴蝶。


    一身本事,滿腔自負。”


    她話落,一旁的周獻竟呆呆笑了兩聲。


    殷問酒也覺著好玩,伸手掐著他的下頜,把低頭垂笑的臉抬了起來。


    怎麽有人能長成這樣!


    睡上兩日,這胡茬也沒人給他刮,手感刺刺的。


    倒是別樣味道。


    她來迴摸著好玩,問他:“笑什麽呢?”


    周獻自然不會迴答,隻盯著殷問酒呆呆的看著。


    她正欲放手,那人借著她的托力往前湊過來。


    “啪——”


    一巴掌斜斜落在周獻下頜上。


    他的臉被殷問酒太過用力扇到側著,濕潤的唇輕擦過她的臉。


    樓還明咋唿道:“咿呀!傻了還能記著親人呐。”


    “…………他醒了能記得。”殷問酒難得別扭,耳根有些發紅的又重複一遍。


    樓還明恍然的“啊”了一聲,問樓知也道:“庭驍醒了不會殺我們滅口吧?”。


    樓知也:“隻有你,沒有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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