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測?還是肯定?”


    “肯定。”


    她語氣肯定的不得了。


    “八月二十八,忌婚嫁,而兇兆在於,忌婚嫁的這一日,皇太孫順利成婚,才會形成兇。


    至於為什麽是這一日,我還不清楚。”


    周獻難得有腦子跟不上的時候,


    “這麽說來,那位一直都知道陰生子的事?他放任周昊的動作,是因為千南惠是他的人?”


    千南惠這個人,太過神秘。


    殷問酒猶豫道:“我倒覺得她誰的人都不是,她有她自己的目的,隻認誰能讓她實現目的人。”


    周獻:“這樣看來,她去找劉素和,會不會是欽天監給消息。”


    殷問酒:“在帝位看來,陰生子要麽不出,要麽隻能為他所出。周獻,若是你,你怎麽選?”


    “連你都不想隨意觀測旁人命格,若要我選,我更願意相信自己。”


    事事去算個是好是壞,人人去測個未來前程。


    全然聽信他人言論,又有什麽意義。


    “還有一種可能,那位也不知道,這隻是欽天監與千南惠之間的事。”


    周獻搖頭:“這種可能,我倒認為機率不大。”


    殷問酒突然笑了一聲,“若是周昊知道此事,表情該多精彩?”


    周獻不放心她的狀態,伸手在她額前探了探。


    她往後躲開。


    他懸空的手也不放下,“你還在發燒?”


    “嗯,一頭的汗。”


    周獻從懷裏掏出幹淨的帕子來,


    “都是虛汗,既然攔不住,又撲朔迷離的很,先養好精神再動腦吧。”


    殷問酒接過,帕子上是周獻身上熟悉的味道。


    “你怎麽也帶上手帕了?”


    “總不能讓你一直借用旁人的。”


    那個旁的人,除了樓知也還能是誰。


    ……


    馬車到樓府時,殷問酒的臉色更白了。


    樓還明被叫來蘇合院問診。


    “庭驍,這又是怎麽啦?”語氣裏淨是氣急敗壞。


    周獻苦笑:“你是太醫我是太醫,把脈啊。”


    殷問酒已經燒的迷糊,不時發出難受的嗚咽聲,聽著讓人心疼。


    樓還明橫了他一眼,問不出緣由也直接給人安上罪名。


    他雙指搭上,轉頭問藍空桑,“小姐到日子了沒提前用藥嗎?”


    藍空桑:“到什麽日子了?”


    周獻:“……”藍刀客還是刀客幹的好。


    溪羽開口道:“算日子是到了,但小姐這段時間太忙,是我疏忽,對不住,二爺。”


    他沒怪兩人,轉頭衝周獻:“女子每月此時,本就體虛!小妹還寒的很,更痛的厲害!庭驍,你就不能讓她歇上一歇嗎?”


    “是是,我的錯,樓太醫快快開藥。”


    “情緒激蕩,體虛入了熱氣,開什麽藥啊!


    溪羽,熬些紅糖水來給小姐趁熱喝下,發了汗再擦一遍身子,再敷冷帕。”


    溪羽領命出去忙活了。


    “一會我讓母親送些湯水來補補力氣,溪……藍姑娘要看著人喝完。”


    藍空桑:“好。”


    他收拾完東西看周獻:“這裏你也幫不上什麽,一起走吧。”


    “不走,一會我給她換帕子。”


    “……那我讓人給你送些吃食來。”


    殷問酒忙碌,周獻不會比她輕鬆,氣色看著也疲憊的很。


    “行,謝過兄長了。”


    樓還明:“……再入冬,都一年了,你不行啊庭驍。”


    “是啊,兄長幫幫忙啊。”


    樓還明沒和他多廢話,奔去王氏的院子,讓王氏拿些好東西熬湯。


    王氏咋咋唿唿的就要去蘇合院貼身照看,被他攔下,“娘你也給庭驍些表現的機會。”


    “那孩子雖說不錯,但生在皇家我怎麽都不滿意!


    我看還不如嫁給知也來的好,隔壁院的,跟沒嫁也沒區別不是。”


    樓還明打趣:“哎喲,我娘皇家都不滿意,這是要尋到天庭去啊。”


    “你這小子,操心操心你自己,什麽時候我才能喝上兒媳婦敬的茶!”


    ……


    蘇合院的忙碌一直到深夜才歇下來。


    殷問酒紅糖水,湯水的被喂了兩盅,熱汗混著冷汗,冒個不停。


    換了三五套衣服,體溫才慢慢降下去。


    周獻隨意收拾了一下,上床歇在她身側。


    她連睡著時,眉頭都是擰緊的。


    他一手牽著她的手,一手去撫平她的眉。


    剛撫平,這人馬上又皺在一起。


    “別想了,好好睡一覺吧。”


    她還是不肯鬆開眉頭。


    “再不聽話我親你了啊。”


    人皮麵具早已卸下,她臉上好不簡單養起來的血色也被卸下。


    周獻目光描著她的眉眼,


    “時局不利,讓你參與其中的決定是不是正確呢?”


    無人應答。


    殷問酒還是鎖緊了眉,睡的極不安穩,時而抽搐。


    她做了一個夢。


    夢裏在雲夢澤。


    師傅在的那近兩年,以逼迫她用功為樂趣。


    起初入雲夢澤的人並不多,師傅閑的慌,便選一二人放進來。


    真正能走出陣法進來的人少之又少。


    等殷問酒能說出些門道後,師傅讓她帶上小二的人皮麵具,給來人做初次問詢。


    再給她匯報解決方法。


    若是能過,她就笑著拿戒尺輕磕她的頭,“成。”


    若是不能過,她也笑,但戒尺會帶著力氣落在她手心,再配上江南軟語的一句:“沒用的東西。”


    等說成的次數越來越多,能進雲夢澤的人也越來越多。


    起初她還覺得有意思,日複一日的就愈發心生無味。


    師傅問她:“沒意思嗎?”


    她書讀累了,無精打采的,


    “沒意思,既然大家都千裏迢迢尋來雲夢澤求解,為何我們不能去繁華熱鬧的地方開客棧呢?


    聽他們提及外麵的世界,感覺比雲夢澤要好玩百倍,不,千倍!”


    師傅說:“等哪天你去了,就會知道,有時見人,還不如見這漫天黃沙。”


    “就不能見青山綠水?我看書裏都寫隱士高人居於巍峨山頂,那風景也會比日日吃黃沙來的好吧!”


    她耍小孩脾氣,十來歲最是好動新奇,被困在不見活物的戈壁。


    蘇越那張三十歲的美人皮笑起來說一句傾國傾城不為過。


    “青山綠水見多了也煩,你出不去,安心學些本事先求個活吧。”


    殷問酒把書頁翻的沙沙響,以表不滿情緒。


    “丫頭,我見這世間早已沒了顏色,不因黃沙還是青山,隻因……沒了那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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