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箭雨過後,周遭寂寥無聲。


    連蟬鳴都歇停下來。


    是殺氣。


    果然還在這裏,看來不管如何,蕭澄還是一心要殺她。


    樹林中人影飛躍,一聲悠長哨音後,刀光劍影。


    全是一身黑衣,有些蒙麵,有些直接露了臉。


    殷問酒在人群中尋找著蕭澄的身影。


    閃躍太快,壓根看不清。


    周禹已經提劍殺了出去,周獻和藍空桑護在她身旁。


    周獻手中,也拿著一把長劍。


    他問:“一會若是陣破,會不會怨氣衝天?”


    殷問酒:“會,南寧府,或有一陣不得安寧。”


    周獻:“那你呢?可受的住?”


    殷問酒:“不知,你且靠我近些。”


    周獻單手握劍,另一隻手伸出去牽住她。


    殷問酒立馬甩開,“一會的,現下別礙著我拿符。”


    “好。”


    如上次的套路一致,蕭澄的人把打鬥圈越拉越開。


    周禹大聲吆喝著:“聚過來,別被帶入圈套。”


    周昊這次,是真的帶著必殺之的決心。


    來人全是一等高手,雖說殷問酒他們人數更多,一時也沒有因此占據優勢。


    兩方打得難分難舍,已有好幾人倒下。


    纏著藍空桑的不少於五人,同藍空桑一起的兩人,一人腰部重傷,已然不成。


    “蕭澄!蕭澈已死在郝宅暗道,他讓我帶話給你……”


    殷問酒此言一出,那五人中一蒙麵人手下一劍被攔,往後退了幾步。


    藍空桑自然注意到了,殺招急攻,讓他難以招架。


    又來兩人,明白那人大概就是頭目,擒賊先擒王,紛紛攻之。


    變故在此刻發生。


    被擊退在一旁的一名黑衣人,劍鋒直轉,朝殷問酒襲來。


    幾乎瞬間,殷問酒隻見周獻抬劍攔下三兩個招式,那人尋著縫隙,一劍挑開他手中的劍,刺了過來。


    比起一劍殺了周獻,他更在意轉劍刺向殷問酒。


    動作之快,殷問酒來不及燃符。


    一時間,血腥味蔓延。


    藍空桑已經提刀躍來,蕭澄那一劍,終究沒能刺透便被藍空桑擋了迴去。


    殷問酒掌心一片溫熱,周獻像個沒事人般,站直了身,“藍刀客,無需留活口!”


    殷問酒自懷中掏出黃符,換了一張,


    按在周獻的肩膀處,嘴裏念念有詞,那符自燃的瞬間,他的血也止住了。


    “這麽厲害?”


    還是頭一次見,話本子裏的止血符。


    比藥草的療效來的快多了。


    殷問酒扯嘴無言,“什麽爛功夫,還敢攔,不怕死?”


    “有藍刀客在,死不了。”


    藍空桑正好退迴來,接了句:“不敢保證。”


    她上次還沒與蕭澄交手,那些人就山遁了。


    這迴交了手,才知道這人功夫也是上層。


    殺也殺得,護也護得,但要護的人多了,她確實沒法保證。


    戰況僵持不下,他們的人死傷更重,但蕭澄的人體力也有所下滑。


    周獻道:“千南惠不在。”


    殷問酒:“也許在山洞裏。”


    “澄爺,不宜戀戰!”


    蕭澄的人有了撤退的念頭。


    周獻趕來,是他們沒預料到的,而他帶來的暗衛,也都是頂尖高手。


    蕭澄死死盯著殷問酒。


    他此行的兩個目的,若是一個都沒辦到,還讓陣毀,迴去,等著他的大概也是一死。


    就算不死,周昊會對他失望,他必會失勢,這大概比讓他死還難受。


    那人察覺到蕭澄的猶豫,又說道:“澄爺,活著才能翻盤。”


    蕭澄放了一聲口哨,“退!”


    周獻同時下令:“攔!”


    單是攔人,不能追去是更難的。


    他又補充道:“留一個活口下來!”


    蕭澄的人很快往四周退開,唯一一位重傷的人,昏迷不醒。


    殷問酒往他身上按了一道止血符,“別讓他自殺了。”


    隨即一群人繼續往山洞中去。


    周獻道:“千南惠應該走了。”


    殷問酒:“對,帶著青兒的骨灰走了。


    我若是沒發現郝蕭兩家為空墳,若是不知道以空墳設了三叉陣法,千南惠壓根就沒準備出現。


    她之前在山洞中同蕭澄說過,周昊派他來根本就是多此一舉,說周昊計未遠謀,難定大局。


    她監視著蕭澈,隻要蕭澈沒露出把柄,他還想活,便不會告知我們任何。


    哪怕最後就算這裏的陣眼破了,有蕭澈在,陣就還在,不過轉移。”


    說到底,若是陸澄不出現,蕭澈和周昊,是完全可以偽裝成兩條線。


    周昊若是不急著派蕭澄來,他裝作無事發生,反而讓他們更難猜。


    樓知也不明白,問道:“她丟下這陣就走,不是也說明這陣不重要?”


    若是重要,怎麽會丟。


    殷問酒答道:“也許,對她來說沒那麽重要。


    況且,若是轉移,左右我都知道了,這片山裏,哪怕翻上幾年呢。


    她沒必要一直同我們玩貓捉老鼠的遊戲。”


    樓知也:“那便是,蕭澄帶人偷襲取了郝月青的骨灰,又被千南惠帶走,蕭澄隻好對你拚死一殺,才好迴去交差。


    那千南惠和周昊的關係,看來並不牢靠。


    她以自己的目的優先,哪怕這裏的陣眼對周昊來說格外重要。”


    殷問酒:“對,這山腸裏,連蠱蟲都沒有了,點火。”


    火把照亮兩側,都是石壁。


    一群人繼續往裏走著。


    周獻:“那現下就算破陣,豈不是也無法解郝月青的怨,你會怎樣?”


    雖止了血,周獻的臉色看起來還是不太好。


    殷問酒伸出手,掌心還有不少血跡。


    她隨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握住周獻垂在身側的手。


    “不知道,把怨放出來,至少能知道她怨誰,到時候再幫她殺之吧。”


    周獻笑著反握住她的手,包裹在掌心。


    又走了一會,分出兩條山道來。


    殷問酒拿另一手指掐了掐,指出一條路來。


    越往裏,越顯得陰氣沉沉。


    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山腸盡頭,是條死路。


    那裏果真擺著一個祭台,上麵立一牌位。


    樓知也四下環顧一圈,別無它物。


    “這就是陣眼?”


    殷問酒肯定道:“是。”


    樓知也:“你要如何破陣?”


    他們繼續朝牌位走著,破陣之前,必然要先看看,這陣眼是誰。


    能讓周獻與周禹,自打進這條路來,連唿吸都放輕了。


    周獻握住她的那隻手,在看到牌位時,猛的收緊。


    捏的她竟有些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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