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地麵的周禹同樣心神不寧。


    一行人已經下去近一個時辰,還沒上來。


    她若是真出了什麽事,他要怎麽向周獻交代啊!


    侍衛來報:郝夫人迴了氣,但還是沒醒。


    郝宅十年,蕭澈為什麽不殺兩位老人呢?


    周禹也在想這個問題。


    他環顧蕭澈的臥房,在這屋子裏居然有一種越坐越冷的感覺。


    一個活死人住的屋子,現下看來,確實毫無生氣。


    房內陳設簡單,一張書桌,一把椅子,一張矮桌,衣櫃,床。


    除幾個必備的大件外,還有一麵牆的書,便再無其他用來裝飾的小件。


    左右是等,周禹走到蕭澈的書桌前,本意是想翻看他的字帖筆記等。


    等走的近了,才發現,那毛筆上幹枯的墨,盡是灰塵。


    書桌上倒是打掃的幹淨。


    筆杆也是,擦的光亮。


    但筆毛,明顯疏忽了。


    一個書生,是許久未寫字了嗎?


    周禹翻開了桌邊的字帖,這些字帖,看著不新。


    十幾年苦讀,就是這般嗎?


    他又翻了幾本,越往下,字跡越好……


    周禹驚覺,甩開了手。


    手上明明什麽都沒有,卻覺得指尖像粘了什麽似的難受。


    蕭澈在他眼裏,從來都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即使殷問酒說了他可能早已是個死人的言論。


    周禹心中都沒有生出除了驚訝外,別的感受。


    現下看到他的字帖才迴神,死人,活死人……


    蕭澈不是不想寫,他曾經的字寫的也非常好。


    隻不過,人死,骨僵,他即便能行於日下,某些細微之處,也沒辦法如常人一樣吧。


    ……


    暗道下。


    侍衛敲響了頂部一塊偽裝。


    他伸手向上去推,推出一條縫隙來。


    “殷姑娘,出口在這裏。”


    應該是迴到地麵了。


    殷問酒和藍空桑快步過去。


    距離幾人再次站在地麵之上,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月色太亮,但並不是天亮的跡象。


    侍衛尋著地麵上的痕跡,“殷姑娘,腳印頗多,人不少。”


    殷問酒望向眼前的山。


    她們正在一處山腳下。


    南寧府本就是群山環繞之地,山與山之間,長得又好像沒太大差別。


    “你們之中可有人兩家祖墳地都去過?”


    有兩人站了出來。


    “認一認,”她左右各指一處,“這兩座,可是兩家祖墳的山?”


    那兩人左右環顧,行軍打戰之人,看地貌還是多有記憶的。


    “正是。”


    殷問酒:“果真是三叉邪術,那麽這座山,應該就是陣地。”


    藍空桑問:“所以人都跑上了山?”


    殷問酒點頭。


    藍空桑:“山裏對於他們來說,占優勢。”


    殷問酒又點了點頭。


    藍空桑問:“去嗎?”


    “去,今日算是意外之喜,趁他們還來不及轉移,我們必須找到陣眼。”


    “留下一人,原路返迴,迴稟消息,順便帶著郝家老爺。”


    依舊是侍衛打頭,他尋著一路留下的痕跡,一行人往山中而去。


    ……


    郝宅。


    周禹屍山血海裏爬出來的人,強壓著心中不適繼續守在暗道口。


    不知過去多久。


    “王爺,有聲音了,自己人。”


    那侍衛沿牆敲著暗號,又等了一會,才見冒出人頭來。


    郝家老爺的,兩人伸手接過。


    那侍衛大步上前,“人活著,我們找到了出口,在一座山腳下,殷姑娘說那山是三叉邪術的陣地,他們先進山找陣眼了。蕭澈那邊人不少,看腳印,至少十幾人是有的。”


    “十幾人?”


    侍衛點頭。


    他們一隊也不過十幾人,還是在敵人的陣地,這按行軍打仗來說,於他們非常不利。


    蕭澈居然有這麽多幫手在南寧府,這南寧府的棋局,對周昊來說,究竟有何利?


    “把郝家兩人帶迴府衙,人若是醒了,請王妃去探話,另外,給宋知府傳話,衙門所有官兵,有一個算一個,守在府衙,保護王妃。”


    雞鳴的第一聲。


    周禹下令,“其餘人隨我下暗道。”


    再下暗道,那侍衛帶路,也無需再小心翼翼,眾人腳步飛快。


    走到兩側牌位時,還是被驚了一瞬。


    有一侍衛落後兩步,疑惑的多看了兩眼蕭家的牌位。


    好像少了一人?


    隊伍速度飛快,他沒再多慮,快步追了過去。


    等他們再上地麵時,天已大亮。


    地麵上的腳印更加清晰,加上他們的人走過,顯得更淩亂了。


    負責勘查痕跡的走在前頭帶路,又一隊人,往山中而去。


    ……


    府衙內。


    宋知府看著郝家暈著的兩人,不明所以。


    怎麽把人擄了來呢?


    宋念慈一夜未眠,聽完侍衛的迴稟,心中一跳。


    慌的很。


    “把人送去偏院,再把老許大夫請來。”


    “爹!”


    宋知府迴神應道:“怎麽了?”


    “下令,衙門在冊的官兵,有一個算一個,統統迴府衙來,守著府衙安危!”


    府衙會有何危?宋知府依舊不明所以。


    宋念慈沒功夫與自己的爹多做解釋,“傳令,有人欲行刺禹王妃,調南寧府在冊官兵,護之!”


    宋知府看著自己疼愛的小女,這還是頭一次見她,如此這般淩人之勢。


    一切安排妥當後。


    宋念慈坐在院中涼亭,著急難安。


    問酒同王爺都去了,兩隊人馬加起來,必然比蕭澈的人要多。


    沒事的!


    不會有事的!


    眼下她除了等,似乎也別無他法。


    這一等,早飯撤下換了午飯。


    還沒有絲毫消息傳來。


    宋知府站在一旁憂心,“念慈啊,王爺呢?究竟發生何事了?是何人要害你?”


    “爹……”


    宋念慈剛準備與她爹講講,分分神。


    侍衛來報:“禹王妃,獻王來了。”


    “獻王?”


    宋念慈忙跑著去迎,宋知府在身後追著,“念慈,你這樣不成體統!你是嫂嫂……”


    宋念慈此刻哪裏還管的了這些。


    她腳下生風,用了十分的勁。


    周獻自打進了南寧府衙門,就察覺出不對來。


    好些衙差官兵守著府衙。


    並不是周禹的人。


    他剛穿過前院,就見著宋念慈飛奔的身影。


    “五嫂……”


    周獻還沒來得及問,宋念慈忙道:“七弟,你先聽我說,我慌了神的,拿不定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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