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字就是殷問酒給樓雲川的解釋。


    “聽說你們兄弟二人關係寡淡時,我隨手一算,便算了樓老太太的子女緣,隻有一個。”


    兩兄弟的表情各有各的精彩。


    樓禮承問道:“此話怎講,我們兄弟二人,是有一人命不久矣嗎?”


    他此刻都沒懷疑過和樓雲川的兄弟關係。


    樓雲川眉頭緊鎖的看了一眼樓禮承。


    殷問酒把那話說了出來:“可見,樓禮承你從未懷疑過和樓雲川非一母同胞之事。”


    “什麽!什麽叫非一母同胞!”樓禮承直接站了起來,往殷問酒的方向走了兩步。


    按理來說,大兒子和二兒子,也自然應該是大兒子為親生。


    樓禮承很快反應了這一點,“你是說我非母親親生?”


    殷問酒沒答,她看著樓雲川。


    樓禮承的視線也順著看向樓雲川,樓雲川鎖著眉,並不是驚訝的模樣。


    “大哥你也知道?”


    樓禮承如遭重擊,難以置信的連連搖頭。


    怎麽會呢?父母之情,樓禮承感受之深。


    殷問酒的聲音繼續響起,“可親生的兒子不孝敬?反而是樓禮承這個越過嫡子的次子把她仔細養在院子裏?


    於是我又算了老爺子的八字,子女緣為二。”


    這段話說完,樓禮承覺得自己腦子都轉不動了。


    他是親生的?


    樓雲川不是親生的?


    “樓老爺子此生並未納妾,胡序寧是他唯一的妻子,那這個兒子打哪來?


    於是那天,我綁了你,決定詐一詐。


    畢竟以我一個外人來看,樓禮承和樓還明更為孝順些。”


    樓雲川還是不發一言,隻有樓禮承一人如五雷轟頂,怎麽都想不通,又想駁了殷問酒的‘謬論’。


    “殷姑娘,有沒有可能,時辰有偏差,算錯了呢?”


    殷問酒肯定道:“算這點小事的業務能力,你無需懷疑我,不如問問你大哥,為何如此淡定。”


    如果他不是正妻出的嫡長子,那麽他的爵位就名不正言不順。


    語氣自然慌亂。


    她們綁了樓雲川的那天,正是得出了這個結論。


    “可大哥是大哥啊!”樓禮承在這點上依舊想不明白。“大哥是先出生的啊,這不會有假啊。”


    “這也是樓老太太這人心善之處,她嫁到樓家來時,那女子已經懷了樓雲川,老太太借自己的肚子假孕,先生了這個大兒子。”


    樓禮承跌迴了椅子上,再看樓雲川,心裏的懷疑全都消散了。


    樓雲川明顯是知情的。


    難怪殷問酒要把兩個小輩先支出去。


    “可……眼下這事和救治母親,有何關係呢?”


    殷問酒看著樓雲川,“所以陳氏是誰,你能解釋一二嗎?”


    許久沒說話的樓雲川開了口,“她與母親的病,有關係?”


    “陳氏何時死的?”


    “大概半年前。”


    “那就對上了,老太太不也正是半年前病的嗎?所以,陳氏的事,你細細說來,這怨,極可能就是她。”


    樓雲川沒說陳氏,他先問道:“母親的魂,真的在陰界嗎?今天過後,還剩七天不迴來便會死?”


    殷問酒很肯定,“對!”


    “魂在陰界過不了三七,也就是二十一日,打我入樓府當天,樓老太太死了一瞬,魂已然去了陰界。


    我以血畫符招魂,把氣吊了迴來,但她的魂未歸體,起初我認為是年紀大了,魂魄本就飄的很,最多不過半月,也必定迴來。


    但前日我又去招了,才知老太太是不肯迴來。”


    殷問酒說完,兩兄弟齊齊問道:“為何不肯?”


    “我也想知道,樓雲川,你去為老太太祈福了,說明你也不希望她死嗎?”


    樓雲川頓了幾息,才說:“不想。”


    “可如果老太太死了,這世間就再無人知道你的身世。”


    “我從未希望她死!從未!”樓雲川的語氣篤定。


    “那我們來聊聊陳氏。”


    殷問酒端著茶杯又抿了一口,“陳氏是你的生母對嗎?她死後是你葬的?”


    “……對,我葬的。”


    “為何隻刻了四字:陳氏之墓。”


    “不然刻什麽?母親?我的母親隻有一個。”


    殷問酒又覺著有些驚訝,樓雲川是在意樓老太太的,但為何表現的如此生疏。


    她又問:“她因何去世?”


    樓雲川:“因病。”


    殷問酒:“說細些,如果這怨是她,我要知道她所怨為何才能解。”


    樓雲川似乎很不想提起這人,眼底也沒有痛楚,“她本是春榭潮養大的姑娘,那日是春榭潮一年一度的……選日,”


    殷問酒打斷樓雲川,“春榭潮是妓院?妓院裏養大的姑娘們,一年一日會辦一個類似開苞日這樣的活動?你不用顧慮我們女子身份。”


    樓雲川點頭,“對,那時候父親已經向母親家下了聘,就等著日子出發迎親,所以心情頗好,被人拉著前去多灌了幾杯,但也在他的量內,遠不至於喝到不醒人事。


    所以次日他在陳氏的房內醒來,便知道是被人下套了。


    父親心知對不住母親,他與母親情投意合,觀念一致,對母親更是許了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但他更舍不得就此與母親分開,所以還是八抬大轎娶了母親。”


    殷問酒忍不住又打斷樓雲川,“這些都是誰跟你說的呢?”如果是陳氏,她就要考慮話語的真實性。


    樓雲川答:“父親。”


    殷問酒:“你又是什麽時候知道自己非胡序寧親生的,而後樓羨中與你說了這些?”


    樓雲川:“十七八左右時得知,也是自陳氏口中得知,而父親說的這些,是在他初病時說的。”


    隔了這麽長的時間?樓羨中和胡序寧並不知曉樓雲川已知此事?


    樓禮承此刻像隻隨時準備起跳的螞蚱一樣,握著椅子扶手,身體朝前,還是滿臉的詫異。


    殷問酒道:“你繼續。”


    “後麵和你猜的差不多,婚後沒幾天,陳氏找到父親,說自己有了身孕,父親起初……是準備悄悄流了這個孩子的,也就是我。


    但他最終還是選擇與母親坦白,母親心善,於是想了一出假孕,甚至連秦媽媽都瞞了過去。


    那段時間,陳氏被養在郊外的莊子上,等差不多快生了,母親親自接生,‘早產’了我。


    這事,瞞的天衣無縫。”


    “以至於,後麵還需要陳氏親自來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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