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堅看似玩笑的問話,讓唐子衿的心情起伏了起來,任她如何壓製,也沒法平靜下來。


    雖說之前小公爺也說過太子要給他們保媒的話,可她並不怎麽當真,總覺得是小公爺捉弄她的玩笑話,所以連唐夫人都沒透露半字。


    可是如今老祖宗親自開口了,這分量就不一樣了。


    小公爺可能會捉弄她,可老祖宗不會。


    唐子衿的心怦怦直跳著,又緊張又忐忑,又有些期待。


    難道王妃他們真的看上了她,想把她說給小公爺?


    唐子衿起伏不定的心一堵,瞪了他一眼。。。


    古沫琰插起一塊水果遞了過去:“行了,你是吃貨我又不是不知道,在我麵前用不著故作矜持,快吃。”


    唐子衿:“......”


    想到這個,當古沫琰端著水果迴來的時候,唐子衿竟不敢直視他。


    心裏想著事,連上貢的水果都覺得不香了。


    古沫琰見唐子衿不吃,有些納罕:“怎麽不吃了?”見唐子衿麵色有些發紅,好笑道,“怎的,還裝起矜持來了?”


    好在,沒過多久,采菊就進來說太子妃和稻花她們迴來了。


    因為姚姑娘鬧得那一出,大家都沒興致在遊玩了,便坐船迴了桃花山。


    唐子衿一聽,連忙向古堅說道:“老祖宗,我們迴來的時候,沒有告知母親,她們現在肯定很著急,我和徐姐姐先迴莊子了。”


    有心不想接,可見古堅和徐姑娘都看著,唐子衿不得不接過水果,一口咬下。


    古沫琰見她氣鼓鼓的樣子,有些好笑,等她吃玩,又遞給了一塊過去。


    然後,古堅和徐姑娘被迫吃了一嘴的狗糧。


    古沫琰神色頓了頓,有些不知該如何迴答。


    說喜歡,他又覺得差點什麽。


    說不喜歡,每次看到她哭,他又心疼,尤其是今天看到她落水,他竟破天荒的感到了害怕。


    古堅笑著同意了,讓古沫琰送送兩人。


    古沫琰將兩人送出桃花庵就折返迴來了。


    古堅見了,笑問道:“我之前聽你娘說,你四伯想給你保媒,你好像還有些不樂意?怎麽,你不喜歡子衿嗎?”


    古沫琰臉色一僵,梗著脖子道:“老祖宗,您別亂說,這感情的事,複雜得很......”


    古堅哼聲打斷:“有多複雜?我看就是你自己慫、沒本事,整天就知道欺負人家子衿,以至子衿老是想躲著你,你沒法確定她是否接受你,所以才不敢表露自己的心意。”


    這話古沫琰是絕對不承認的:“怎麽可能?唐子衿她早就在窺覬我了,指不定在西涼的時候就開始了,是我,是我在猶豫要不要選她。”


    害怕她淹死,害怕再也看不到她......


    和其他閨秀相比,唐子衿怎麽都要更可愛一些,若是他必須娶一個,唐子衿無疑是最佳人選。


    見古沫琰臉色變換不定,古堅失笑道:“你呀,就是死鴨子嘴硬,明明喜歡人家,偏偏又不承認。”


    他不說是清雋俊逸,怎麽也算得上玉樹臨風,配哪一個姑娘不是搓搓有餘?


    古堅哼哼道:“不是我說你,在追姑娘這方麵,你是一點都比不上你爹,想當年,你爹對你娘那叫一個死纏難打。”


    “俗話說得好,好女怕纏郎,你別光顧著欺負子衿,適當的時候也要說幾句甜言蜜語的,這樣才能哄得了姑娘。”


    古堅直接翻了個白眼:“白瞎了你爹娘給你的這幅好模樣。”


    古沫琰:“呃.......”


    老祖宗這嫌棄的模樣是鬧哪樣?


    ......


    端午過後,來桃花山小住的各家女眷就開始陸續離開了。


    送走了所有人,稻花將古沫琰叫到了跟前:“這一次來桃花山的大家閨秀,你可有相中的?”


    “對了,你也不如你大哥,瞧瞧你大嫂,那般清冷的一個人,還不是沉溺在了你大哥的繞指柔中了。”


    “你呀,多向你爹、你哥學學,你們父子三人,在討媳婦這事上,就屬你最最差勁兒了!”


    古沫琰木然的聽著,此刻他已經被打擊得不想說話了。


    哎,哪怕平時臉皮再厚,遇上自己的婚事,還是靦腆的。


    “你說的可是真的?要是我們選的不合你心意,你日後生出怨懟怎麽辦?”


    古沫琰麵不改色:“爹娘選的,我不會不喜歡的。”


    古沫琰想了想道:“兒子聽爹娘的,爹娘你們做主就是了。”


    稻花看了一眼小兒子,心中笑罵了一句‘臭小子’,在這跟她玩心眼呢。


    太子提議要為他和子衿保媒,師父又表現得那般喜歡子衿,他們做主,可不就定下子衿了?


    古沫琰:“......那,那也不能是我一點印象都沒有的呀?”


    稻花反問:“那你對哪家閨秀有印象呀?”


    古沫琰又支吾了起來,半天沒說話。


    稻花幽幽道:“既然這樣,那就雲家姑娘,我瞧她做事得體大方,嫁入國公府能幫你很好的打理中饋。”


    古沫琰神色一僵,急切的問道:“娘,什麽雲家姑娘呀,我都不認識?”


    稻花笑著道:“你認不認識又有什麽關係呢,你不是說了嗎,我們選的,你都喜歡呀。”


    不過很快,稻花又正了臉色:“沫琰,你相中子衿,是因為老祖宗喜歡?”


    古沫琰點了點頭。


    稻花又問:“那你呢?你喜歡子衿嗎?”


    稻花無語:“問你,你又不說,我們選的,你又有意見,沫琰啊,你這是在鬧什麽?”


    古沫琰被問住了,幹脆破罐子破摔道:“我沒鬧,真要選一個,那就是小胖臉,反正老祖宗挺喜歡她的。”


    稻花笑著搖了搖頭,總算是說出來了!


    稻花哼了一聲:“還就是了,丈夫對妻子好不是應該的嗎?”


    古沫琰深知自家娘親的厲害,也不敢再亂說了,趕緊道:“我會對小胖臉好的。”


    稻花歎了口氣:“娘知道,皇上讓你一年之內娶妻,你心裏有壓力,相較於其他姑娘,子衿這丫頭又好哄,又單純,對於向來不喜麻煩的你來說,是最適合做妻子的人選。”


    古沫琰一頓,不自在道:“我隨便啦。”


    稻花蹙眉,麵色有些嚴肅:“是你娶妻,你怎麽能隨便呢?你知道你這樣的態度,是對你自己,對子衿的不負責嗎?”


    古沫琰默了默:“我......反正我娶了她,我會好好對她就是了。”


    兒子應該是喜歡子衿的,隻是有皇上的一年之期壓著,心裏難免可能會有些被壓迫而生出的不樂意,加上還有大哈的死而產生的芥蒂。


    現在可能還看不出什麽,可沫琰若不想清楚他是因為真喜歡子衿才娶她的,等到婚後激情退去,瑣碎事堆積,一個弄不好,兩人就可能出現大問題。


    “你的婚事,終究還是以你的意見為主的。別把選擇權丟給外人,你的人生隻有你自己能負責。”


    “可是,沫琰啊,你要是因為這個原因而不是真的喜歡她,而選擇娶她,這對她可就太不公平了。”


    古沫琰神色動了動,抿嘴沒說話。


    稻花看著兒子:“你迴去好好想想。”


    “婚姻大事,若是一開始就不是你情我願,後麵是很難過好日子的。你若不是心甘情願娶子衿,那就是害人害己。”


    古沫琰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麽。


    稻花抬手打斷了他:“先別急著說什麽,迴去好好想想。”


    “你要真想娶子衿,若是子衿也願意,娘立馬就派人去唐家提親,但是人你娶迴家後,就得好好待人家,盡好做丈夫的責任。”


    “若是不想娶,心裏也別太有壓力,皇上和太子那裏,有你爹幫你頂著呢,至於一年之期......真要沒看上的,不是還有你老祖宗嗎?”


    “你如今呀,不要考慮外界的因素,就隻問你自己到底願不願意娶子衿?”


    蕭燁陽失笑:“你呀,就是愛操心,那臭小子鐵定喜歡子衿丫頭,昨天看龍舟的時候,沫琰的眼神恨不得沾在人家姑娘身上,他要是不喜歡,他就不是我兒子。”


    稻花被這話逗笑了:“你就這麽肯定?”


    蕭燁陽一臉自信:“知子莫若父,這點眼神我還是有的。你呀,就好好把心放在肚子裏,等著喝兒媳的茶就是了。”


    古沫琰點了點頭,起身行禮退出了房間。


    他走後沒多久,蕭燁陽就迴來了,見稻花在走神,笑問道:“想什麽呢?”


    稻花迴神:“想你小兒子的婚事呢。”說著,將剛剛和古沫琰的談話說了一下。


    蕭燁陽失笑:“這你就不懂了,打是親罵是愛,那臭小子就是想引起子衿的注意呢,要不然,他咋不去欺負其他姑娘?”


    說著,搖了搖頭。


    “論追姑娘的手段,沫琰真比不上他哥,隻能使些粗苯的方法,一個弄不好,還會招來姑娘的厭煩。”


    稻花失笑:“人家唐家願不願意還不知道呢?”


    蕭燁陽瞪眼:“我兒子唐家還看不上?!”說著,笑了笑,“放心,子衿那丫頭喜歡沫琰得很啦,肯定願意嫁進國公府。”


    看著對自家兒子滿是自信的蕭燁陽,稻花笑道:“不一定,你兒子可是老是欺負人家姑娘呢。”


    ......


    唐府。


    看著桃花山又送甜點和水果來了,唐老夫人和唐大人都滿臉高興。


    “還好子衿小時候就跟在沫琰屁股後麵跑了,沒有兒時的情誼,那臭小子想拿下子衿還真有些棘手。”


    稻花笑了:“你倒是了解你兒子!”說著,頓了一下,“咱們也別催沫琰,等著他來朝我們開口。”


    “自己張嘴求來的婚事,日後啊,才會加倍珍惜。”


    母女兩坐下,唐夫人看著嬌憨的女兒,讓丫鬟將剛收到的糕點和水果擺上。


    唐子衿見了,雙眼一亮:“老祖宗又給我送好吃的了。”


    唐夫人見女兒滿臉開心,心情有些複雜,想了想,還是忍不住說道:“老國公這般看重你,怕是有意想把你定給小公爺。”


    從桃花山迴來後,這已經是那邊第三次送吃食過來了,雖什麽都沒說,可也傳遞出了一個消息,那就是古老國公十分喜歡唐子衿。


    唐夫人心情有些複雜,來到女兒閨房。


    “娘,你怎麽來了?”唐子衿連忙放下手中的女紅,上前扶著唐夫人。


    唐子衿見唐夫人對古沫琰有誤解,忍不住替他分辨:“娘,小公爺其實不是你說的那樣,他其實挺好的,對我也挺照顧的。”


    看著女兒嬌羞的麵容,唐夫人心中一緊,哪裏看不出女兒情根已種,一肚子的話頓時不知如何說出口了。


    哎......


    唐子衿神色一頓,隨即臉上浮現出羞澀之色:“娘,你說什麽呢。”


    唐夫人拉著女兒的手:“小公爺各方麵都沒話說,可是......上次去桃花山,他對你毫無想讓之意,生生讓你一個姑娘家摔倒在田地裏,可見不是個氣量大的。”


    “他高高在上慣了,你要真嫁給了他,不知要受多少委屈,而唐家,卻連給你撐腰都不能。”


    娶唐子衿,他不否認,有皇爺爺的施壓原因,也有對老祖宗、對古家傳承的考慮,再來才是因為唐子衿這個人。


    想了大半個月,他也沒分清主次原因。


    安平見他想得苦惱,忍不住提議道:“主子,要不,咱們到省府逛逛?”也許見到了唐姑娘,主子就能想明白了。


    罷了,小公爺真想娶女兒,唐家根本沒法拒絕,如今瞧著女兒也喜歡,她心中的那些擔憂還是不要亂說了。


    ......


    古沫琰聽了他娘的話,仔細想了一下他和唐子衿的婚事,可想來想去,也沒能想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唐子衿?


    因是母親娘家的人,唐子衿免不得多照顧了一些,時常吩咐丫鬟送吃的過去。


    一天,唐子衿陪唐夫人出門采買,恰好碰到周立成也想出去轉轉,三人便準備一起出門。


    周立成學識淵博,才剛及冠,就考中了舉人,而今更是獨自遊曆四方,很得唐大人看重,唐老夫人也動了心思,將想唐子欣說給他。


    古沫琰眸光一亮,當即站起身:“這些悶死我了,走,去省府轉轉。”


    ......


    五月二十,唐夫人的娘家侄子周立成遊曆到了省府,被唐夫人留住在了唐府。


    書樓很大,有三層之高,一樓還設有控製的桌椅,供人看書休息。


    唐夫人簡單的轉了轉,就坐下等著了。


    四人一塊出門,逛街的時候,周立成看到了省府最大的書樓,想進去看看,唐夫人三人便跟著他一起進了書樓。


    唐老夫人想撮合唐子欣和周立成,知道周立成要和唐夫人母女出門,立馬讓唐子欣也跟著,想讓兩人多熟悉熟悉。


    周立成長得不錯,唐子欣雖覺得周家家世不如唐家,但到底沒拒絕。


    唐子衿三人則逛得比較仔細。


    過了兩刻鍾,唐子欣從二樓下來的時候,剛好看到了站在唐夫人身邊有說有笑的唐子衿和周立成,心裏頓時湧出了一股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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