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家離開後,稻花的情緒低落了幾天,之後每天都跟在李夫人身邊,看賬算賬,外加準備年末的節禮往來。


    對完賬,看著顏家的家資越來越厚,李夫人臉上的笑容就越來越深:“之前,得知你父親接任了寧門府知府一職,娘還老大不願意了。”


    “寧門府地廣人稀,轄下的縣大多土地貧瘠,百姓窮困,不好管理,可如今想想,來這裏才是最適合咱們家的。”


    地廣人稀,他們才能購買更多的莊子、田地。


    別的人家買來或許不劃算,可他們家有高產糧種,置辦下了田地,幾乎都是穩賺不賠的。


    想到糧種的由來,李夫人慈愛的看著稻花,老太太說得不錯,女兒就是個旺家的。


    稻花見李夫人盯著自己看,笑問道:“娘,幹嘛這麽看著女兒?”


    李夫人笑著拍了拍桌子上的賬簿:“有了如今的這份家業,娘呀也能給你準備一份體麵的嫁妝了。”


    稻花臉上的笑容一滯。


    親眼目睹了三哥和靜婉被迫分開,後又見了元瑤和孫長澤私奔的事,她深刻的體會到,在這禮教森嚴的古代,自由戀愛是不容於世的。


    明明是他們自己的終身大事,可他們卻做不得一點主。


    蕭燁陽......他身上的枷鎖更多更重,她和他能有未來嗎?


    每天的繁忙讓時間過得很快,眨眼間就到了大年三十。


    一大早,顏家上下就齊聚在顏老太太院子裏吃早飯。


    剛吃過早飯,大家正高高興興聊著天的時候,王滿兒突然急匆匆的走到了稻花身邊,低聲對著她說道:“姑娘,東籬來了。”


    聞言,稻花愣了一下,東籬怎麽會在這個時候來找她?擔心師父和婆婆出事,和李夫人說了一聲,就快速出了屋子。


    很快,就在垂花門見到了東籬。


    一看到稻花,東籬就急切的說道:“姑娘,老太太舊疾又複發了。”


    稻花麵色一沉:“怎麽迴事?前兩天我去送年禮的時候婆婆明明還好好的。”


    東籬遲疑了一下說道:“就在前天,小王爺來了一趟桃花庵將老爺子接走了,之後老太太就病倒了。”


    稻花一臉驚訝:“師父和蕭燁陽離開了?他們去哪了?”


    東籬低著頭沒說話。


    稻花凝眉:“師父離開了,那婆婆現在是誰在照顧?”


    東籬趕緊說道:“采菊在照顧。”


    稻花沉吟了一下:“你在這裏等著,我去和家裏人說一聲,然後跟你去桃花村。”


    聽說古婆婆病了,古堅又出門了,李夫人沒有攔著稻花,讓她趕緊過去照顧人。


    ......


    桃花庵。


    稻花過來的時候,古婆婆躺在床上正發著高燒,采菊急得都快哭了,看到稻花宛如看到了救星一般。


    “婆婆!”


    稻花趴在床邊低聲輕喚,可古婆婆已經燒糊塗了,嘴裏含糊不清的叫著什麽。


    稻花見了,連忙給她降溫,又開了一個退燒的方子,讓采菊去熬藥。


    忙活了大半天,古婆婆的燒才退了下去。


    稻花鬆了口氣,又去了藥房,找出古堅之前給古婆婆治療舊疾的方子,照著方子熬了藥。


    古婆婆喝了藥後,這才平穩的睡了過去。


    這時,已經月上枝頭。


    稻花讓王滿兒在房裏守著古婆婆,然後去了堂屋見采菊和東籬。


    “說說,到底是怎麽迴事?”


    采菊和東籬對視了一眼,最後是采菊開的口:“姑娘,我們確實不知道,前天小王爺來得很是衝忙,和老主子說了什麽,我們根本沒聽到。”


    稻花凝眉看著兩人,注視了良久,也沒能從兩人麵上看出什麽來,最後開口問道:“既然是蕭燁陽帶走了師父,那應該就不會有什麽事,婆婆怎麽會舊疾複發?還一下病得那麽厲害?”


    采菊和東籬立馬跪下磕頭:“是小的沒照顧好老太太,請姑娘責罰。”


    看著‘砰砰砰’磕著頭、一臉愧疚自責的兩人,稻花雙眼眯了眯,總覺得這兩人瞞了她什麽,可兩人都緊咬牙關,她也無法,隻能迴房去照顧古婆婆。


    第二天一早,也就是大年初一,稻花就讓王滿兒迴寧門府打聽情況了。


    傍晚的時候王滿兒迴來了。


    “姑娘,得壽說小王爺迴京了,其他的,任憑奴婢怎麽問,他都沒說一個字。”


    稻花凝眉:“迴京?”還帶著師父一起。


    師父能幫到蕭燁陽的,也就是他的醫術了,難道是帶他進京給人治病?


    可若是這樣,婆婆怎麽會急得舊疾複發?


    很明顯,婆婆這次發病就是因為思慮過多給急的。


    知道的消息太少,稻花想不通,隻能全心照顧古婆婆。


    然而古婆婆的病卻反反複複的,任由稻花怎麽安慰,都沒法讓她釋懷,不過短短半個月,人就瘦了一大圈。


    看著暮氣沉沉的古婆婆,稻花也著急的不行,她怕繼續這樣下去,還沒等師父迴來,古婆婆就先支撐不住了。


    “滿兒,你再迴一趟寧門府,讓得壽給蕭燁陽傳信,告訴蕭燁陽婆婆病了,讓他趕緊帶著師父迴來。”


    王滿兒急急忙忙的走了。


    采菊和東籬見了,都默默做著自己的事,什麽也沒說,其實早在古婆婆病倒的第一時間,他們就給京城發消息了。


    半個月了,老主子和小王爺還沒迴來,一定是皇上的情況比較危急。


    這次王滿兒迴寧門府,給稻花帶迴來了個勁爆的消息。


    “八王謀逆,趁著皇上去皇陵祭祖的時候,派出殺手行刺皇上。”


    稻花麵露震驚,急切的問道:“皇上沒事?還有,八王呢,八王抓到了嗎?”


    王滿兒:“八王逃了,皇上好像受了傷。”


    稻花凝眉沉思了起來。


    蕭燁陽急匆匆的離開帶著師父迴京,看來是為了去救治皇上。


    想到這裏,稻花的眉頭皺得跟緊了,救治皇上的時間肯定短不了,那師父就沒法在短時間裏趕迴來了。


    “小五......”


    稻花去給古婆婆喂藥的時候,又聽到她含糊不清的低喚著。


    不過這次她總算聽清楚了。


    小五?


    五爺?


    婆婆是在擔心五爺?


    “咳咳~”


    古婆婆劇烈咳嗽了起來。


    稻花連忙給她拍背,順氣。


    “噗~”


    突然,古婆婆猛地咳出一口鮮血。


    采菊看到了,手中的藥碗‘哐當’一下掉在了地上。


    稻花也被古婆婆吐血驚到了,一邊給她擦血,一邊快速思考著,電石火花之間,快速編出了個謊話:“婆婆,剛剛蕭燁陽給我來信了,說五爺沒事,過幾天師父和他就能迴來了。”


    果然,聽到這話,古婆婆渾濁的雙眼頓時亮了起來,喘息也不那麽厲害了,幹枯的手緊緊抓著稻花:“真的?”


    看著古婆婆眼中的急切和希翼,稻花咽了咽口水,然後肯定的點了點頭:“真的。”說著,扶她靠在自己肩上,先讓王滿兒端來清水給她漱口,然後快速舀了一勺藥遞到她嘴邊。


    “婆婆,師父馬上就要迴來了,可不能讓他看到你生病了,要不然他肯定又要擔心了,咱們快把藥喝了。”


    古婆婆扯出一絲笑容,點了點頭。


    聽了稻花編的謊話後,古婆婆的精神好了不少,不過每天夜裏都會劇烈咳嗽,每次咳嗽都會吐血。


    這一幕,讓稻花和采菊、東籬無比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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