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有點不耐煩道:“不是寫得很明白嗎,以緣換酒!”


    這搞得見多識廣的算德清都有點悶,於是拱手問道:“我二人初來乍到,還請掌櫃的明示!”


    “謔,外地來的,沒想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還有人來!”男子說著拍了拍櫃麵的灰塵吹了吹。


    陳如是也拱手道:“我們二人途經此地,有些勞累,想買些酒喝。”


    男子整理了一下衣服,道:“這酒呢,不賣,隻能換!出家人化緣,我們這呢以緣換酒,懂吧?”


    兩人搖搖頭,不過算德清很清楚的聽見了“出家人化緣”幾個字,看來這男子對佛家也有些了解。


    男子也搖搖頭無奈道:“人因為緣而存在,就是與世間的聯係,當與世界失去所有聯係時,這個人變迴從這個世界消失。


    通俗點來講,就是用你與世界的聯係來換!再通俗點講就是所謂的存在感。”


    算德清恍然大悟,這不就是他們算命的說法嗎,命即因果,因果即緣!這玩意兒,小十一多啊!


    陳如是聽得似懂非懂,道:“那你看看,我們有多少緣可以換酒?”


    算德清攔住陳如是道:“有多少酒就拿多少,緣呢,你盡管拿,能拿多少是你的本事!”


    男子嗤笑道:“好大的口氣,我倒是要看看你們有多少緣!”


    說完男子突然正經起來,伸出兩指運轉功法抹過雙眼看向兩人。


    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陳如是身上的因果線密密麻麻,把人都給蓋住了。


    算德清看男子的反應,心道:“果然有幾分本事!”


    男子揉揉雙眼,確認自己所見無誤,一屁股坐在板凳上,磕磕巴巴道:“這……這……這……可能嗎……”


    陳如是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算德清卻得意道:“看清楚了嗎?趕緊拿酒!”


    男子可從未見過這種景象,別人的因果線都非常分明,粗細均勻,而陳如是的因果線無數,簡直是一團亂麻,盤根錯節!


    男子稍微冷靜一下,有點為難道:“請二位公子稍等一下,我需要請示一下老板。”說完轉身離開。


    後院一間昏暗的小屋中,之前的男子在與另一看不清樣貌的人對話。


    那人同樣是用兩根手指抹過雙眼,透過幾堵牆看向陳如是,身體明顯顫動了一下,又拿出一個物件放在眼前透過它觀察。


    半晌後,那人道:“給他們酒,要多少給多少。”之後便消失不見。


    男子重新迴到前廳,手中拎著兩壇酒,道:“二位先喝著,不夠我再去拿,配菜馬上來。”


    算德清攔住想轉身離開的男子道:“你不介紹一下這酒?”


    男子搓搓手笑道:“二位貴客,這酒名叫‘此時彼刻’,飲酒之時可以看見一些景象,因人而異。


    每喝完一壇,就會消失一條因果線!人在世間的存在就會被削弱一分。不過您那位兄弟特殊,我也不知道會怎麽樣。”


    算德清也第一次聽聞有這種酒,驚喜萬分!他自己心底也有自己的盤算!


    陳如是催促算德清過來坐下喝酒,肚子裏的酒蟲早就開始搗鬼了!


    待算德清坐下,陳如是已將兩碗酒倒好,聞著沒什麽酒氣,反而有一股奇異的清香。


    和“出雲登仙”以及“冬眠釀”完全是不同路數。


    陳如是聞著味道,疑惑道:“聞起來這麽寡淡,真的是酒嗎?如果比花滿樓的酒還要難喝的話我就要罵人了!”


    算德清微笑道:“應該不至於,畢竟以緣換酒,這種交易方式聽都沒聽過,想必這酒也不是凡物,管他呢,先嚐嚐。”


    說著,算德清左手伸到背後結了幾個手印,一條細線悄悄將他和陳如是綁在一起。


    算德清嚐試性地淺嚐一口,入口清涼,不似其他酒那般辣嗓子。


    而陳如是則是一碗猛灌下肚,渴死了!該死,喝得太快,沒嚐出味道,又喝一碗!


    “嘖嘖嘖,果真寡淡,除了有一股清香和清涼感外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陳如是抽抽鼻子道。


    算德清在慢慢細品之後道:“隻有文人雅士才能享受到其中韻味,像你這種莽夫,嚐不出來。”


    陳如是聞言不樂意道:“就你文人雅士,我問你,你喝出來什麽門道沒?”


    算德清咂咂嘴神秘道:“不告訴你!自己嚐去!”


    於是,陳如是也學著算德清那般喝酒,更加寡淡了!算德清這個騙子!


    “菜來咯!二位公子慢用!”男子端著三盤菜放在桌上就要走。


    陳如是攔住道:“你這酒這麽寡淡,怎麽喝,有沒有烈一點的?哪怕次一點都沒事!”


    男子輕輕拉開陳如是的手鞠躬道:“不好意思,本店沒有其他酒,至於酒好不好,您喝完一整壇就知道了!我先去忙了。”


    說完男子轉身離開,算德清提議道:“看時辰,已經到晚上了,不如我們把酒菜拿出喝?


    在這邊可是能看見難得一見的奇觀哦!”


    陳如是半信半疑地拿著酒菜和算德清來到門口翻身上房頂。


    算德清指指頭頂道:“你看!”


    陳如是說著算德清手指的方向望去。


    頭頂的天空被分為兩半,一小半很黑,沒有任何其他色彩,另一大半卻有群星點綴。


    兩個人喝著酒,一小半黑的這一半,突然飄過來一條五顏六色如絲綢一般遊動的光輝,如夢如幻,它輕盈地飄蕩,忽明忽暗。


    像是一種孤獨的靈魂在夜空下奔跑,細碎的光芒落在兩人眼裏。


    算德清隻是從書上讀到過,還是第一次見,望著怔怔出神道:“彼岸城所處之地,一半時間是漫長的黑夜,一半時間是漫長的白天。


    人們稱之為極晝和極夜,是不是和兩個小世界的名字一樣?


    人們起名字就是這麽戲劇化和藝術化,而而那遊蕩在夜空中的光芒,被稱為極光。


    極光晝夜消失的地方,被稱為海角,也是天涯。


    我們處於世界最西之處,這裏本是一片汪洋大海,由於溫度過低,全部被結成了冰。


    彼岸城就是建在冰川之上,至於你為什麽看見的是陸地,隻是通過一種大型陣法施展的障眼法讓你誤以為是。


    畢竟修士都喜歡住深山老林,這樣讓人更親切一點,以前在這裏的許多人上百年都迴不了一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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