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怒之下,連李常福都不敢接近他,遠遠的跪在地上麵,渾身都打著顫。


    褚奕站在這具陌生屍體前,他道:“當真好的很,好一個金蟬脫殼,將朕耍的團團轉!”


    褚奕聲音放柔,然眼神裏,卻藏著滔天之怒,他說:“不愧是朕的好皇後,每一哭都哭在朕的心上,將朕都給蒙蔽了。”


    “迴乾清宮。”


    “是。”


    *


    南門。


    蕭繼揚和孟贇站在一起。


    蕭繼揚得知蕭葒芸死訊的那刻,險些要不管不顧闖進宮。


    好在孟贇去了蕭家一趟,告知了蕭繼揚真相,便道他們今晚就離開京城,問蕭家願不願一同。


    蕭家不是孟家這種百年世族,他們在京中紮根不久,根淺,若是被褚奕發現蕭葒芸私通孟贇一事,必是會被滿門拔除的。


    與其如此,不若滿家跟著孟贇離開,連同曾經交好的武將一起。


    那些武將裏,唯剩一個燕微雲沒肯與他們一道。


    蕭繼揚知道,燕微雲是陛下安插在燕南軍的一枚棋子,燕微雲這段時間以燕北軍的名義,行事囂張的很,陛下本是打算利用這顆棋子,讓蕭家犯錯,好順理成章的削了蕭繼揚手上的兵權。


    卻沒想到蕭繼揚為人細心,他自知自己恐是第二個孟衍,因此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哪怕女兒入了冷宮,他也沒有絲毫怨言。


    可即便如此,陛下卻仍舊不打算放過他們。


    蕭繼揚看見女兒隨婢女一同出來,他猛地抱住了她,說道:“葒芸,苦了你了,苦了你了。”


    “父親,阿母呢,阿母他們呢。”


    “你阿母他們已經提前隨孟老將軍出城了。”


    孟贇道:“南門這個時辰的看守被我調換了,我們須得趁此趕緊離開。”


    “好小子,真沒想到你神不知鬼不覺,竟糟蹋了我女兒,好罷,這賬等此劫過後,定找你算。”


    孟贇恭敬的抱了抱拳,說:“贇屆時任憑處置。”


    說完,他握住蕭葒芸的小手,眼神也跟著柔和了下來,“葒芸,我們走。”


    這是自打秋獵後,他第一次見到蕭葒芸,她真的吃了苦頭,瘦了好多。


    因一時貪歡,攪的兩家人雞犬不寧,可孟贇並不後悔,孟贇從未體驗過心動二字是什麽感覺,他本以為自己要碌碌無為一生。


    可為了棠兒,為了蕭葒芸,他也得搏一搏。


    “皇後娘娘怎麽辦?”蕭葒芸問。


    “棠兒她一直以來都是個有主意的,她已經安排好,等出了城,便會與我們會合。”


    “皇後娘娘告訴你的嗎?”


    孟贇頷首,若非孟棠做出了承諾,他又怎忍心將孟棠獨自一人留在宮中,麵對褚奕的怒火呢?


    “好,我們走。”蕭葒芸心稍稍放下。


    *


    乾清宮內,進了乾清宮的門,褚奕反倒是不急了。


    他一步一步踏上石階,走進大殿,瞧見她跪在蒲團上,正在念佛經。


    褚奕走到她身後,喚了一聲:“棠兒。”


    “陛下迴來了?”


    孟棠起身,轉過身,她眼睛還是腫的,又紅又腫。


    褚奕說:“朕方才又折迴去看了蕭妃。”


    孟棠笑的淒楚,她道:“蕭妃妹妹去的那樣突然,陛下就一點也不傷心嗎?”


    褚奕卻道:“棠兒,傷心不一定要表現在臉上,有的人麵上不顯,心裏偷偷難過,而有的人,麵上悲痛欲絕,心底還指不定怎麽遭。”


    孟棠眼中淚光閃爍,她問:“陛下是在說臣妾嗎?”


    “朕沒有那麽說。”


    “那陛下是什麽意思?陛下是覺得,我這傷心來的太假,蕭妃妹妹去了,我連哭也不能哭,哭了就是做作虛假。”


    褚奕道:“朕說了,朕沒有那麽說過。”


    “那陛下為何要與臣妾說這話呢?難道陛下不是說給臣妾聽的麽?臣妾知道了,臣妾以後不會再當著陛下的麵流淚,省的礙陛下的眼。”


    孟棠一隻手撐著桌,嬌弱的身軀搖搖欲墜。


    若是不知真相,看到她這樣,他定然又要心疼了。


    她太會裝了。


    她將傷心裝的這般出神入化,褚奕不禁開始懷疑曾經,曾經她對他的那些好,那些深情,會不會也是這樣裝出來的。


    “孟棠,蕭葒芸若當真去世,你傷心難過是應該的,我怎會懷疑你和蕭妃之間的姐妹情?你對蕭妃的情意,指不定比對朕的還要深呢。”


    “我與蕭妃自然姐妹情深,可對陛下也是一腔真心。”孟棠道。


    “好,既你說是一腔真心,那你告訴朕,這是什麽?”


    褚奕將袖中的人皮麵具扔在地上。


    他道:“你看著朕,親口告訴朕,這是什麽?為何安寧堂那具屍體上,會戴著蕭葒芸的人皮麵具?朕差點就被瞞過去了,隻差一點,孟棠,你裝的可真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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