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走到門前親自打開門,說道“辛苦宗公子了,奴家有一些不方便,可否請公子在隔壁捎待。”


    “姑娘請便,我自無不可,我就在門外等待,姑娘有事隨時叫我。”宗寶樹見到已經梳妝完畢的凝香眼睛都直了。簡直予取予求,別說在一邊等會了,去死恐怕也毫不含糊。


    王賀年在旁邊看的直咋舌。


    凝香見他退出門外,便關上了門,取出燒鵝,招唿那男子過來吃。那男子也不客氣,上來就撕了一隻鵝腿啃了起來。


    “香啊,這宗大少爺買的燒鵝就是香。”男子邊吃邊說,一嘴油的抓過酒杯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德行,吃了趕緊走,被發現了你可落不得好。”凝光嫌棄的看著那男子說道,打開另一隻燒鵝,取出櫃子裏削水果的小刀,割著鵝肉,小口的吃著,畢竟新化的妝,不想花了妝容。


    “行,吃了就走。”男子說著湊近凝香,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你混蛋啊,一嘴油。滾滾滾!”凝香被突然襲擊,氣的要死。“惡心死了。”忙拿出手帕,擦臉,這下這妝又得重新畫了。


    王賀年在門外聽了個真切,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宗寶樹,見他自言自語的似乎還在想著一會再見凝香要說些什麽。不禁感歎著翠紅樓的隔音做的真不錯。不貼到門上都聽不到。


    沒一會,估計是吃完了,凝香推開門,略帶歉意的喊道“宗公子,可否幫我下樓要壺茶?”


    “沒問題!”被突然叫到的宗寶樹,先是一個激靈,然後趕忙答道。然後下樓取茶。這時候屋裏的男子,躡手躡腳的走出房間,見沒人,進了另外一個屋子。宗寶樹上樓的時候,那男子掐好時間出了房間,笑著喊道“寶樹,又來找你的凝香姑娘啊,你可真是癡情。”


    宗寶樹一見他,滿臉的厭惡“李恆,我跟你可不一樣,我那是真愛。趕緊躲開,別擋道,沒工夫搭理你。”宗寶樹很討厭李恆,小時候就欺負他,長大了也處處跟他作對。花花公子紈絝子弟,自己可不跟他一樣浪蕩子。


    滿腦子凝香的宗寶樹完全忽略了李恆手上的油,和燒鵝香味,以及李恆出來的房間裏邊壓根沒有別人。


    李恆聽了宗寶樹諷刺的話也不惱,笑著大搖大擺的下了樓。樓下的人見到李恆都是笑著打招唿“李公子這麽早就要走?”


    “走?我可不走,我這還想聽曲呢,來給我上茶,在做的一人一壺,我請!”李恆挑了個離台子最近的桌子,那桌本來有人,見到李恆,忙給讓了出來。


    李恆往那一坐,樂嗬嗬的聽曲,隻是眼神總是往樓上瞟。


    宗寶樹拎著茶壺進了屋,凝香已經收拾好了妝容,桌子也被整理了一番。


    把茶壺放到桌上,拿出茶杯,先給凝香倒了一杯,推到她麵前,說了一句“請喝茶”就不知道說什麽了。


    凝香端起茶,抿了一口說道“這茶因為經了宗公子的手,香醇了十倍不止。小女子謝過宗公子賞茶了。”


    跟著進屋的王賀年聽到凝香這話,看了看她的臉,心道“本就上佳的容貌,經過妝容修飾,更是漂亮非常。這漂亮姑娘這麽拍馬屁,拍誰,誰不迷糊。”王賀年理解宗寶樹一波。


    宗寶樹拘謹的說道“哪裏哪裏,舉手之勞而已,當不得姑娘如此誇獎。”


    凝香見宗寶樹的樣子,微不可查的撇嘴嫌棄。


    低著紅臉的宗寶樹自然是看不到,王賀年倒是看了個清楚,這宗寶樹是當了池中魚兒而不自知啊。


    “倒是忘了問公子,今天這麽急著找奴家是有什麽急事嗎?”凝香見宗寶樹沒有給自己倒茶,起身為他添茶隨口問道。


    “沒什麽事,隻是相見姑娘了。”原本是打算想表達娶凝香的決心,但想到家裏的反對,話到嘴邊沒說出來。


    “想見奴家還不簡單?公子隨時來都可以。”凝香掩嘴輕笑,端的是風情萬種。


    “是,是如此。”宗寶樹聽到這略帶調笑誘惑的話語,心裏火熱,一雙手不知道放在哪裏,端起微燙茶水一飲而盡,燙到了心裏。


    凝香見宗寶樹的樣子笑的更開心了說道“今天我為公子唱個曲吧。”迴身取了掛在牆上的琵琶。


    凝香坐在圓凳上,琵琶放到腿上,右手輕撥琴弦,曲子悠揚入耳,口中吳儂軟語飄出。聽得宗寶樹如癡如醉。


    王賀年也是聽得入迷,老實說他聽不懂凝香唱的什麽內容,聽不出是戲還是歌,隻是單純的覺得好聽,仿若置身金淮河的紙醉金迷中。


    不知不覺一曲終了,宗寶樹幾乎聽得入定。曲畢迴神,激動的稱讚“真是太美了,太好聽了,姑娘不愧是金淮城來的才女!”


    “謝宗公子誇獎。”凝香笑著道謝,“公子可否幫我拿下琵琶。”


    “可以,可以。”宗寶樹趕忙起身去接琵琶。


    凝香也是起身,把琵琶往宗寶樹懷裏送,宗寶樹伸手還沒接實,凝香先一步鬆了手,琵琶直直掉落,當時琵琶背和麵板摔的開裂,軫子也斷了一根。宗寶樹一時手足無措。


    凝香先一步說道“啊,我的琵琶,金淮製大師南嶺墨親製的啊。”說著蹲下身子雙手抱起殘琴幾欲落淚。


    宗寶樹趕忙道歉“是我不好,沒有拿住,這琴怪我,我賠錢。”


    “不能怪公子,是我笨手笨腳,是我的錯,不怪公子。”凝香的眼淚終於是沒收住,滴落再琵琶之上“這琵琶是我唯一念想了。都怪我。”


    “怎麽能怪姑娘,是我的錯,我賠你,這琴價值幾何啊,大不了我去金淮城找那南大師再做一把。”宗寶樹手足無措的說這話。


    低著頭的凝香雖然淚流滿麵,嘴角卻是為不可查的翹了翹。說道“那到不必,這琴陪了我十幾年了,那南大師也早就故去。隻是這琴我買的時候這王媽媽幫我墊付了些銀錢,這些年我還了些許,現在琴壞了,錢還沒還完。”


    “我,我幫你還,差多少錢,這琴是我弄壞的,理應我來賠償。”


    王賀年此時正蹲在旁邊打量那壞了琵琶,他不懂琵琶,但這琵琶怎麽看也不像是十幾年的舊物,看上去用料也著實一般,這等高度落地,不應該摔得這麽慘才對啊。八成是這凝香使壞,可憐這宗寶樹傻乎乎上趕著被坑。


    凝香可憐兮兮的說道“還差八十兩未還,這琵琶不知道還能不能修好。”


    宗寶樹一拍胸脯說道“我給你一百兩,我去拿銀子!”


    凝香抓住宗寶樹的手愧疚的說道“不行,太多了,本就是我的過失,怎麽讓公子承擔,退一步說也是咱們兩個人的事,你我各出一半就好。”


    被抓住手的宗寶樹,感覺自己要上天。“姑娘不用再說了,都包在我身上。”一時間宗寶樹感覺自己豪氣幹雲。


    “那怎麽好意思。”凝香靠在宗寶樹胸口,糯糯的說道。


    “我現在就去取,姑娘等我!”宗寶樹鬆開凝香的手,話語急促,跑出了房間。有點落荒而逃的感覺。


    凝香見他走遠,也不再裝說了一句傻子,做到桌邊吃著點心。


    一樓的李恆見宗寶樹衝出青樓,嘿嘿一笑,上了三樓。


    王賀年追下樓的時候,正和上樓的李恆走一個對臉,當然李恆並不能看到他。


    宗寶樹一路跑迴自己家,迴到自己屋子翻箱倒櫃的找銀子。聽到兒子迴來趕緊過來找兒子的宗母一進屋就見宗寶樹到處翻東西。不禁問答“找什麽呢?”


    宗寶樹聽到說話聲迴頭說道“娘,給我一百兩銀子嗎,有急用!”


    “一百兩?你要這麽多幹什麽!”宗母一愣問道。


    “有急用,求娘給我。”宗寶樹抓著宗母的手,急切的說道。


    “你倒是告訴我幹什麽用啊。”一百兩也不算小數目,宗母自然要問一下去處。


    “算了,我去找祖母要。”宗寶樹說著就要出屋。


    “給,我給你拿,別去叨擾你祖母。”宗母無可奈何的拉住兒子,“等我去給你拿。”說著迴了裏院,去拿錢。


    宗寶樹在屋子裏來迴踱步,想著凝香靠在自己懷裏時候嬌俏的樣子,心裏火熱非常。


    時間不長,宗母拿了一張百兩銀票遞給宗寶樹,說道“省著用,要不你爹要打你。”


    “知道了,我出去了!”宗寶樹拿了錢就往外走。


    “這麽晚了去哪啊,有什麽事不能明天啊?”宗母追到門口大喊。


    宗寶樹沒迴話,徑直出了院。王賀年看到生死簿時辰快到了,也是緊跟宗寶樹,以備隨時能勾魂。


    迴到翠紅樓的時候,一樓又是一番嬉鬧“宗公子這麽快就又來了,沒玩夠嗎?”


    宗寶樹依然是不理他們,直接上樓。


    衝到凝香門前,敲門說道“凝香姑娘我迴來了,方便開門嗎?”


    裏邊一聲驚唿,緊接著是一陣手忙腳亂的聲音。有一會才傳來迴話“我剛剛睡了一覺,被你驚醒了。稍等。”


    宗寶樹忙說“是我魯莽了,打擾姑娘休息,要不我明日再來?”


    “不用,這就好。”凝香忙挽留,話說完打開門。


    隻見之前梳的精致的頭發,現在略顯散亂,臉上妝容也不甚精致。門隻開了一個身位,凝香擋在門口,並不打算放宗寶樹進屋。


    “給你銀子,如果不夠在跟我說。”宗寶樹殷勤的遞過銀票,絲毫沒注意凝香的異樣。


    “辛苦宗公子了,隻是我這不太方便,明天再招待宗公子可好?”凝香結果銀票歉意的說道。就在這時,屋裏突然有什麽東西掉落,聲音不小,凝香臉色一變。


    宗寶樹問道“是什麽聲音?”說著往屋裏張望。“有人?”宗寶樹驚道“是誰!”


    “沒人,沒人,是我東西沒放好摔了,沒事!”凝香慌張的說道。


    宗寶樹分明撇道燈照出了一個人影,突然推開門!


    凝香猝不及防,被宗寶樹推開的門帶了一個趔趄。


    空氣突然安靜,門口的宗寶樹,扶著桌子站穩的凝香,在床邊衣衫不整撿東西的李恆,三人大眼瞪小眼。


    “李恆!你特麽的怎麽在這,凝香這是怎麽迴事。”宗寶樹先爆發了。


    “怎麽迴事看不出來嗎?你這腦子也是白長了。”李恆聽到他的話,起身走到凝香身邊摟住了她的腰,嘲諷道。


    “你。。。你。。。你們!”宗寶樹被氣的退了兩步,說不出話。


    凝香慌張的問李恆“怎麽辦!”這是要斷了自己一條財路啊。都怪李恆。


    “這宗寶樹,慫的很,看我收拾他,讓他啞巴吃黃連。”李恆壞笑著走到宗寶樹麵前。


    這宗寶樹比李恆高,但是氣勢上可差遠了。


    李恆抓住宗寶樹的衣領說道“你幹脆忍了得了,我這拳頭可是很重的。”


    宗寶樹確實有些怕,露怯的說道“你動我,我宗家不會放過你!”


    “你宗家京城有人我知道,可我不怕,我李家也是本縣大族,你一個旁支,我不信他能不遠千裏為你出頭。再說了,一個青樓女子,值得嗎?”李恆陰沉的說道。


    凝香聽到這話,臉色也是一變,就算做了這行,也是不願意別人提。


    宗寶樹氣急喊道“不許這麽說凝香。”喊完竟然漲了幾分膽氣,向著李恆揮了拳頭。


    李恆也不慣著,鬆開了抓著衣領的手,後發先至,一巴掌拍到宗寶樹臉上,宗寶樹一個沒站穩,摔倒在地。


    被打的宗寶樹也是清醒的意識到自己不是對手,放了句狠話“你給我等著,我要你好看。”說完往樓梯方向走去,是要迴去叫人。


    李恆自然不像讓他這麽簡單就走,追上去揚手要打。宗寶樹倉促要躲,腳下一滑,滾下樓梯,脖子歪到了一個詭異的角度。


    李恆見狀也是一驚,隨後有點後怕,雖說是不怕宗家背景,但是打架和死人是不一樣的。打了他最多上門賠禮道歉,要是死在自己手裏,可就不一定什麽後果了。


    追來的凝香也是嚇得癱坐在地,暗道自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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