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賀年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是被生死簿“叫”醒的。


    王賀年揉了揉腦袋,嘀咕道“沒聽說生死簿還有叫人起床的功能啊,砸的還挺疼。”


    生死簿冒著白光在王賀年眼前自動翻開了封麵。王賀年一看上邊寫著“班大膽,月牙縣班家村人,陽壽六十有九,於陰曆九月初八摔跤,不治而亡。”


    王賀年十分驚訝,這摔一跤也不治而亡?


    打開第二頁“出生時臍帶繞頸,一歲時誤食石塊,三年歲時被石子砸頭,七歲時爬樹摔斷腿。。。”


    王賀年不禁感歎“這也太倒黴了吧,這哪是三災六難,三十災都不夠吧,怪不得摔一跤都能摔死,這麽倒黴還能活到六十九,真是奇跡!”


    王賀年趕緊起身,收拾妥當,決定先去衙門跟趙三德打聲招唿。


    出了門直奔衙門,趙三德坐在衙門裏唯一的桌案後,寫著什麽東西。


    “賀年來了,這是有任務了?”趙三德見王賀年進了衙門率先問道。


    “是啊,我的生死簿有反應了,這次我是自己去還是找人帶啊?”王賀年其實是想自己去試試的,畢竟他也不好意思總麻煩別人。


    “流程都熟悉了嗎。”


    “熟悉了!”王賀年迴答的肯定。


    “那就問題了,去吧,好好幹。”趙三德擺了擺手笑著說道。


    王賀年衝著趙三德比了個大拇指說了句“那我先去了。”


    王賀年方向感一直不錯,鬼門關也不遠,順利的出關傳送,在出現的時候已經在班家村村口了。


    跟著生死簿指引到了村東頭的一座獨院前,院門口兩個中年在交談。


    “這次大伯,估計是挺不過去了,哎。”


    “是啊,這大夫換了三撥,每一個都是搖著頭走的。”


    “說來也是年歲大了,挺不過去也算正常吧。”


    “可還是舍不得,小時候還帶我掏過鳥窩。”


    “是啊,前幾天還塞給我家孩子一把銅板,我本打算這兩天去縣城給大伯做件新衣服,這怎麽就突然。。。”這中年漢子說著說著似乎悲從中來,落了眼淚。


    另外一人也是以手掩麵。


    王賀年在旁邊聽了一會,心說這老爺子人緣不錯啊。時間還早,王賀年沒急著進院,看著門口時不時的有人進出,也聽了個大概。這班老爺一生未娶自然無兒無女,是個心善豁達熱心腸的人,這班家村基本上或多或少都接受過他的善意。


    這次也是因為幫忙給鄰居看孩子,追孩子的時候,絆了一跤,也就是這一跤,班老爺子當場昏迷,鄰居家孩子嚇得哭著去叫人。


    村裏的人一聽班老爺子出事,唿啦啦來了一大群人,找郎中的找郎中,掐人中的掐人中,有個鄉鄰甚至拆了自家門板,招唿人把班老爺抬進了屋。


    郎中幾乎是被駕過來的,圍著的人連忙吧郎中讓進屋,郎中先是驅散了滿口圍著的人,保持通風。然後走到床邊,伸手搭脈,脈象微弱異常,再伸手扒開眼皮,雙眼上翻,毫無聚焦。要不是鼻息還在,幾乎與死人無異。郎中搖了搖頭對眾人說道“病人已入膏肓,我無能為力。我這有一副藥”說著從雖然的藥箱裏取出一包藥,說道“可以熬了給老爺子喝了試試,此要大補,或可救醒他。”


    村裏主事接過藥連聲道謝,吩咐人趕緊熬藥。付了診金送走了郎中。


    見郎中出了院子又連忙叫來腿腳快的年輕人,囑咐他再繼續去請郎中,去白雲堂請。


    年輕人飛奔出院。


    王賀年進屋的時候,就是第三撥郎中剛離開不久的時候,後兩撥郎中來了也沒有起到什麽作用,檢查了第一位郎中留下的藥,都說沒問題,可以一試,診金都沒要就離開了。


    這時候藥已經熬好了,村裏主事找了一個婦人,幫忙喂藥,可以班老爺子已經不會吞咽了,藥到嘴裏根本不往下走,一群人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


    王賀年想著《法術匯總》上邊的法術,掐訣施展了一個“迴光咒”,之間班老爺子蒼白的臉上出現了一點點正常的紅暈,喉嚨滾動,口中藥液悉數咽下,喂藥的婦人一喜,放輕動作緩緩喂藥,防止老爺子嗆住。


    隨著藥液入腹,眼見班老爺子的臉色好轉,不大一會緩緩睜眼,村裏主事忙喊人“虎子,虎子快去請郎中,就請第一個來的那位,快去。”


    跑腿的年輕人毫不耽擱,奔出院子。


    床上的班老爺子,抬了抬手說道“別麻煩了,我啥情況自己清楚,已經不行了,麻煩大夥了,不必為我再忙活了。”


    這是床邊一對中年男女帶著一個孩子撲通跪倒在地,哭著道歉“大伯對不起,是我們害了您。”哭的泣不成聲。


    班老爺子歪頭看了看,正是今天求自己幫忙看孩子的夫妻。笑了笑“命該如此,和小柱沒關係,不必介懷,快,快起來。”


    夫妻旁邊的鄉鄰攙扶起了這三口。這三口人起身後也是連聲道歉。


    班老爺子也是擺手表示自己不介意。然後看向床邊作者的老朋友,也就是這村子的族長笑著說“我這次肯定是過不去了,家裏也沒啥好東西,就這院子你看看哪家困難,你看著分配吧。”


    族長忍著悲傷說道“別想這麽多,房子是你的,等你好了自己去分配。”


    “有點不甘啊。”


    班老爺子的眼神逐漸渙散,聲音也是微不可聞,沒人聽到清他最後的話。


    “西域啊~~”


    王賀年見老爺子斷氣,穿過人群,手指對著額頭一點,班大膽魂魄離體,枷鎖瞬間掛到脖子上。


    王賀年往後一帶,兩人站在屋外。


    屋裏邊見老爺子斷氣,頓時哭聲四起,院子裏的人也都往屋裏衝。


    班大膽清醒的很快,低頭看了看自己帶著枷鎖的雙手,衝著王賀年拱了拱手說道“您是來帶我走的吧。”


    王賀年點點頭。


    “辛苦您了。”班大膽說的很是平靜。


    王賀年有些驚訝,問道“你似乎早有準備?”


    “唉,我這一輩子,碰到的倒黴事太多太多了,怎麽會沒有準備,說實話能活六十九,我已經覺得賺大了。”


    王賀年想到了生死簿上的內容,深以為然。說道“還有什麽未了的心願嗎?”


    班大膽想了想迴道“沒有了。這一輩子除了倒黴了些,還是挺開心的,你看,我死了有這麽多人送我!”


    王賀年看了看院子的人,無一不悲傷。那叫虎子的年輕人,把郎中拉了迴來,見到院子裏情形知道自己晚了一步,跪地大哭。郎中見這情形也是搖了搖頭,迴身走了,畢竟人都沒了,他也確實不需要繼續呆在這了。


    “你最後說的那句不甘,西域什麽的,是什麽意思?”王賀年突然問道。


    班大膽有些驚訝王賀年能聽到,笑著說道“年輕時候的夢想罷了。”


    “時間還早,我可以聽聽嗎?”王賀年見他的樣子順著話頭說道。


    “自然可以,我姓班,班超的班,我小時候,村裏的老人就告訴我,我們都是班定遠的後人。”班大膽自豪的說道。


    “班超博覽群書,又投筆從戎,北擊匈奴,又出使西域,收服小國五十多個。被封為定遠侯!”


    王賀年其實有點蒙,他沒聽過班超,畢竟讀書少。不過又不好問,隻能裝高冷聽著班大膽講。


    “我從小的夢想就是去西域走一走,雖然那五十國都不在了,也想看看西域風光,走一走老祖宗走過的路。”


    “那你沒去成嗎?”王賀年問道。


    “去過,第一次想出嘉峪關,沒有路引關符,被攔了迴來。第二次到了關口查驗路引的時候發現路引被偷了,第三次去的時候,沒走多遠呢摔斷了腿。冥冥之中好像攔著我,不讓我去。”班大膽歎了口氣。


    王賀年咋舌,心裏想到這黴運真是方方麵麵毫無死角啊。拍了拍班大膽的肩膀,,以示安慰。


    “其實也可能是在保護我吧,聽去西域行商的人說,現在那邊也不太平,馬賊很多,加上路途遙遠,常有遮天蔽日的沙塵,我一個人的話,也許會死在外邊。”


    班大膽說著安慰自己的話,掩飾著失落。


    王賀年表示同情,但是無可奈何,甚至有點怕班大膽說讓他帶他去西域看看。他還不會禦空,更別提帶人飛。。。心裏想著,趕緊轉移話題。、


    “你是一直這麽倒黴嗎?”王賀年說完話,都想抽自己,這問題問的多少有點冒犯。


    班大膽倒是不介意,想撓頭,發現手帶著枷,放棄了。略帶尷尬的說“是吧,是很倒黴,一開始都以為是巧合,可是隨著年齡越來越大,這種‘巧合’愈演愈烈,甚至村裏的人都開始疏遠我,怕纏上黴運。”


    “那他們?”王賀年指著院子裏忙碌的人們,問道。


    “後來我發現了一個事,雖然我倒黴,但是我身邊的人似乎會好運,就好像我把他們的嗎黴運帶走了一樣。最開始我是從我父母身上發現的。”


    “有一次我在樹下睡覺,,一條蛇掉我身上,我嚇得一激靈,扔了蛇跑了沒兩步,摔了個鼻青臉腫。那天我迴家我爹,在路邊撿了一塊碎銀,等了半天也沒人迴去找,就帶迴了家,一家人美美的吃了頓肉。”


    “這類型的事很多,還有一件事,我記得特別清楚,有一年雨水少,地裏旱的不行了,我爹娘愁的不行,哪知第二天就下了雨,更邪性的,那雨就下了我家地,當然我那次在床上迷迷糊糊躺了半個月。。。”


    “這麽離譜?”王賀年是真的驚了。這也太玄了。


    “嗯,那次鬧得挺大的,先是這邊的地主找來我家,後邊官府都驚動了,來我家問我爹娘怎麽迴事,還找人私下問我爹娘是不是會求雨。我爹娘嚇了個夠嗆,加上我有臥床不起,整個家都過的不安生,急的我爹娘白頭發都多了不少。”


    王賀年好好打量了班大膽一個遍,右手偷偷的掐了個決,眼中光芒一閃而逝,用了望氣之法,隻見班大膽整個人你都冒著功德金光,下意識的喊了一聲“我湊”。


    班大膽聽到他的聲音問道“怎麽了嗎?是不是我太囉嗦了。”


    王賀年忙擺手,連連說著沒事沒事。心裏暗道“這是碰到什麽人物了,我運氣不會這麽好吧,大腿不請自來?”


    班大膽見他沒事繼續說道“我知道自己體質特殊之後,主動的靠近村裏的人,他們發現對他們沒什麽影響之後,也慢慢的接受我,甚至我倒黴的時候,他們也會給予我幫助,我也是那時候和班聰成為朋友的,班聰就是剛剛在我床邊的老頭,現在班家人的族長。”


    “我漸漸大了之後,父母找了好多道士和尚幫我看,他們大多是騙子,不過有一個道士我印象很深,給我掐算了一番,說我坎坷無數,但性命無憂,我父母問他能不能改命,道士搖了搖頭說道‘改不了,不光我改不了,沒人改的了’。父母聽了呆立當場,我娘就抱著我哭,那道士拉著我爹出去說了什麽,不過我後來猜可能是說的不讓我娶親。”


    “為啥?”王賀年問道。


    “為什麽不知道,隻是從那天開始,本來著急給我娶親的父母,閉口不談了。”


    “不催了也好,我本來也不想娶親,我這體質,就算在身邊會好運,時間久了也會惹人生厭吧。”


    王賀年聽了他的話,竟然感覺有點親切,畢竟都是老光棍。


    “後來我爹娘先後去世,走的時候囑咐我好好生活,我爹到最後都沒告訴我那道士那天跟他說了什麽。”


    “那時候我和族裏人相處的已經很好了,他們幫著我安葬了父母。我也是用著我這特殊的體質幫著村裏的人。”


    王賀年看到班大膽說話的樣子,絲毫沒有怨氣,甚至有點自豪。是打心眼裏佩服,換位一下,換做是自己,就算不崩潰,也會接受不了吧。雖然知道別人就算沒好運,自己的黴運也不會減少,心裏也不會平衡吧。這麽想著王賀年也似乎能理解班大膽身上的功德金光為什麽這麽耀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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