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追著宋錦洛消失的方向而去的陸沉,最開始是腹部被突然撕裂,鮮血不斷湧出,他捂著傷口的手被鮮血染透,他臉色煞白,冷汗如雨。


    見自家主子身子一怔,緊接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飄來,風聲趕緊問道:“主子,您這是怎麽迴事?”


    陸沉擺手:“快追!!”


    可沒走多遠,胸口再次出現劇痛,鮮血從衣襟處湧出。


    他低頭看了一眼,臉上瞬間血色全無,嘴唇顫抖:“洛洛……”


    可才發出聲音,下一刻……手便垂落,倒在了輪椅上,失去意識。


    “主子!!!”


    有人不停在他耳邊唿喊,可陸沉卻根本睜不開眼睛,傷的太重,再加上那毒,雖然後麵吃了解藥,但是沒有休養,再加上在密林和人動手,胸口腰腹傷口鮮血不斷往外流……


    太醫們寫藥方,研究救治方案,包紮……


    他昏迷在床上,無法睜眼說不了話,可意識卻十分清醒,腦海中不停浮現著宋錦洛那一聲聲的質問,狠厲的麵容,憎惡的眼神,一幕幕像淩遲一般,讓他痛的幾乎無法唿吸。


    突然,一口鮮血從喉嚨深處湧出,他睜開眼,看向一旁的風聲。


    風聲自然明白,便道:“主子,已經派人去找過了,在青舊道的懸崖旁,有一灘血跡,還有……王妃的一隻耳墜。”


    “根據腳印來看,當時王妃應該是遇到了什麽人,被追殺掉下去的。”


    “屬下派人去山崖下尋找,可是……崖下全是猛獸……”


    “隻怕是……找不到了。”


    “主子……主子……您別這樣……屬下再去找……”


    找不到了。


    陸沉腦中隻餘這句話,怎麽會這樣的。


    洛洛……不是的啊,他好不容易才等到她,這不應該是你留給他的結局,這不可能。


    怎麽能這樣呢?他還有好多事情沒告訴她,那些曾經,那些過往……


    他都可以說的啊。


    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他的洛洛就那樣掉下懸崖……全是野獸。


    他的洛洛屍骨無存。


    這樣的想法讓陸沉覺得自己的心髒猶如被生了鏽的鈍刀一點點在心髒上淩遲,痛入骨髓。


    他突然一口氣提不上來,再一次暈了過去。


    風聲急忙喊道:“太醫……快,太醫……”


    整個攝政王府徹夜燈火通明,丫鬟小廝忙進忙出,一盆盆血水被倒了出來,可病床上的人依舊沒有半點起色。


    攝政王病重的消息雖然被封鎖,但皇帝還是深夜便裝進了王府,在床邊看了一會,見自家弟弟臉色慘白如紙,唇間泛青,在聽見禦醫迴稟後,便朝風聲看了一聲。


    風聲立即跟了出去,剛跪下,便聽見皇上道:“這是怎麽弄得?是因為宋錦洛?”


    皇上麵前,風聲自然不敢隱瞞:“迴皇上,王爺是因為舊傷複發,然後又聽見王妃摔下懸崖生死不明的消息,氣急攻心這才……”


    “宋錦洛怎麽會掉下懸崖的?”


    風聲將事情略微講了一遍,自然……王妃扇他主子的事沒說,皇帝聽罷,眯著眼道:“派禁軍全力搜查,務必將山崖下給朕翻個底朝天,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明白嗎?”


    “明白!”風聲立即應道。


    皇帝渾濁的眼神望向床上,想起那日陸沉在養心殿對他說,要娶宋錦洛的時候,一向淡漠的眼神,那一刻眉梢眼角卻都是無法掩飾的喜色。


    他的這個胞弟,為人一向淡漠,對誰都沒有多餘的表情,可那一刻,他是能看出來,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悅。


    皇帝雙手負在身後,他以為……他的玄瑾能有個圓滿的結局,可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陸沉一直昏迷不醒。


    太醫開了各種藥方,可熬的藥卻根本灌不下去。


    一碗藥隻能喂進去兩勺,一眾太醫留在王府治療了半個月,才將陸沉從鬼門關給搶救迴來。


    後來,他又昏迷了很長一段時間,那時候,他感覺自己被困在一團漆黑的空間內,沒有盡頭,隻能聽到一聲聲此起彼伏的哭泣聲。


    像控訴又委屈,不斷的叫著他。


    “阿沉……阿沉……”


    “為什麽要殺我,為什麽不救我……為什麽要放棄我……”


    “為什麽不要我……”


    他不停的在虛空中行走,尋著聲音靠近,可不管他走到哪,那聲音都離他一段距離,看不到,抓不著。


    他想說,不是的……


    你出來,我和你說……你出來,洛洛……我都告訴你好不好?


    可是,沒有迴應,隻有哭聲將他包圍。


    “洛洛……”


    他喊了一聲,隨即從床上醒了過來,睜開眼是熟悉的房間,可他想見的人卻再也見不到了。


    心髒處仿佛被巨大的力量拉扯,讓他幾乎無法唿吸,思緒飄在半空找不到落地的點,他迴想著,在萬倉古道的樹林那一次的見麵,他一直在想,為什麽那個時候……他沒認出來呢?


    如果那個時候,不讓洛洛恢複宋家的身份,是不是不會發生現在的一切,隻要他將她藏好,那便誰也找不到。


    巨大的痛苦幾乎將他淹沒,他翻身下床,可因為在床上躺了多日,根本沒有力氣,直接倒在地上。


    風聲聽見聲音推門而入,見他跌倒在地,立刻上前:“主子。”


    好容易止血的傷口再次被撕開,這個傷口很奇怪,一直都無法愈合,即使用了許多藥,可過了這麽久,隻要一動,傷口便會再次崩開。


    風聲將他扶了起來,隻覺手上一片黏膩,趕緊道:“主子,您傷還未好,不能動啊。”


    陸沉一掌將他揮開,緊抿著唇,一言不發便要出門。


    風聲自然知道他要出去幹嗎,趕緊將他攔住,勸道:“主子,您聽我說……皇上已經派禁衛去了山崖,已經在找了,您別著急好嗎?您好好修養,隻有您完全恢複了,才能去救王妃啊……”


    陸沉坐在床邊,隻覺全身火燒火燎的痛,聽見最後一句話才迴過神,沙啞著聲音問道:“那……可找到人了?”


    風聲不會騙人,聞言神色閃過一絲頹然,小聲道:“目前……還沒有。”說完,又提高聲音補充道:“不過您放心,沒找到也許是好消息,也許王妃此刻被人救走了呢?”


    陸沉深吸了一口氣,雙眸微閉,連睫毛都在止不住的顫抖。


    “風聲……”許久之後,陸沉再次睜開眼,開口,聲音裏透著傷重的虛弱:“一定要找到她!!”


    陸沉很清楚,現在這幅樣子,即便強撐著出去找,也走不了多遠便會倒下,為今之計,隻能躺著養傷。


    太醫再次為他包紮好傷口,直到他現在躺下,都沒有再說話,也沒給任何人一個眼神。


    最後,隻對著太醫問道:“本王多久能好。”


    太醫道:“王爺,您這傷口有些奇怪,不論上什麽止血藥,傷口都無法真正愈合,而且……老臣還檢測到,您心口處的傷也被人下了毒。”


    “什麽毒?”


    太醫想了一瞬,雖然覺得這很匪夷所思,但還是據實迴道:“是三屍藤。”


    三屍藤!!!陸沉眉心一擰,冰寒的目光看向太醫。


    太醫被那目光逼的後退一步,戰戰兢兢的道:“王爺,這……”


    三屍藤是東離獨有的劇毒之物,且隻有皇族才有,此毒為慢性毒藥,會一點點殘存人的意識,最後將人變成一具沒有思想的行屍走肉。


    陸沉很清楚太醫的為難,因為這個毒是當年東離進貢而來,此物雖毒但卻是另外一種滋補藥的藥方中其中一味,於是他便將此物送給了顧初弦替雲知和煉藥。


    但現在在所有人眼中,雲知禾已經死了,而顧初弦被他軟禁了,這些人沒有人會給他下毒……


    他擺了擺手:“下去吧。”


    太醫依言退下,很快……李懷一瘸一拐的闖了進來,直直的跪在地上,不停的扇著自己巴掌:“王爺,是奴才的錯,奴才不應該讓王妃離開的,奴才應該……”


    他框框的扇著自己巴掌,不停的懺悔,然後磕頭。


    陸沉神色淡漠,對他近乎自虐的懺悔不置可否,隻是低垂著,看著被他一直緊緊握著的佛珠和扳指。


    李懷還跪著磕頭,地上都被他額前的血跡染紅,這樣又過了許久,陸沉似乎覺得有些煩了。


    淡淡的道:“都下去吧,傳令禁軍,迴城。”


    迴城?


    風聲愣住,迴城幹什麽?


    “王爺,您讓禁軍迴城幹什麽?”


    “不用找了。”


    風聲愣在原地:“為什麽?可王妃她……”


    雖然他也認為王妃此刻已經兇多吉少,但是這話誰也不敢當著王爺的麵說出來。


    陸沉眼眸微冷,嗤笑道:“她想藏起來,你們誰也找不到。”


    原本陸沉也覺得宋錦洛死了,可是剛才太醫的話,讓他突然想起來了,他們之前還有共生……


    我生你生,我死你亡。


    他現在還活著,那麽洛洛……也還活著。


    可風聲不知道這些,隻覺得十分不可思議,不找了?王爺放棄了?


    陸沉幽幽的道:“本王還有其他事情要做,讓禁軍迴來吧,明日……你隨本王去鎮撫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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