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知禾很想罵她,用她這些年所知道的所屬九州之上最肮髒的語言罵她,但是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宋錦洛頓了頓,冷笑道:“今日算你命大,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至於你身上的債,你等著……我一定讓你跪在菜市口向所有被你殘害的百姓一一道歉,以死謝罪!”


    雲知禾疼的都快無法唿吸,此刻竟是連迴罵過去的力氣都沒有,隻能睚眥欲裂的瞪著宋錦洛。


    說完,她便準備和陸沉迴王府,醫館這邊看來還是得多派人守著,雲知禾這人並非完全依附陸沉,她身邊一定還有其他的人,不然依照殺心觀音的功力,他們不能被看到。


    她想了想,決定在王府隻留下飛花和逐月,將映魚青硯弄墨全部放在醫館照看,然後再去買些家丁小廝迴來訓練。


    可一旁陸沉卻紋絲不動,宋錦洛看向他,嗯?這什麽表情?麵沉如水……不會是她對雲知禾動手生氣了吧?


    宋錦洛挑了挑眉,她想,如果陸沉還護著雲知禾的,也許現在決裂並不失為一個良機,於是她靜靜的和陸沉對視,心中在默默祈禱,對……快發怒,當著所有人的罵她,然後她就能正大光明的給他一個大逼鬥!!!


    可惜,理想很豐滿,現實太骨感,陸沉根本沒對她發火的意思,反而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捏著她左手的衣袖,生怕碰到她的傷口。


    然後,那人重重的歎了一口氣,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麽,聲音太低太啞,她什麽也沒聽明白。


    下一刻,卻見陸沉轉頭看向一邊驚魂未定的風聲道:“這件事,你來處理吧。”


    主仆多年來的默契,風聲二話不問,立刻立正躬身道:“是,風聲領命。”


    一旁的宋錦洛雲裏霧裏,懵的不行,看看麵色冷凝的陸沉,又看看神色肅穆的風聲,這主仆倆跟這打啞謎呢?處理?怎麽處理?


    陸沉吩咐完,又看向躺在地上,哭的楚楚可憐,雙目通紅的雲知禾,他眼神微眯,淡淡開口:“自今日起,不許再接近攝政王府和本王的王妃,你既傷重,便在別院調養,等本王處理好南方的事宜,便會讓你為此事承擔後果。”


    寒泉山莊,正院書房。


    葉子推開門的時候,便見到之前蒼白著臉跌跌撞撞進屋的人,此刻吊兒郎當的坐在寬大的圓椅上,正一口口的吃著婢女準備的馬蹄糕,旁邊還煮著一壺香茶。


    見到她來,蕭鐸將最後一口糕點吞了下去,問道:“怎麽樣?”


    葉子道:“信已經送過去了,但王妃會不會來,很難說,她中了毒,謝進被抓進了鎮撫司,進去之前就昏迷了。”


    蕭鐸倒了一杯茶,聞言並未說什麽,將橙黃色的茶水推到葉子跟前:“來,嚐嚐看,這是今年新出的羅鳳。”


    葉子皺眉,並不領情,隻問道:“屬下喝不進去,如今百草堂一案懸而未決,那雲知禾置之死地而後生,即便謝進被抓了,若是攝政王不鬆口,咱們一樣會死。”


    聽見咱們兩個字,蕭鐸輕佻的神色霎時凝出一抹笑意,看向葉子:“哦?咱們……你終於有這個覺悟做爺的人了?”


    葉子十分厭惡的後退了一步:“屬下在和您談正事。”


    蕭鐸臉上的笑意逐漸收斂,嘖嘖了兩聲真是無趣,在葉子越來越冷的神色中正色道:“你放心,攝政王不會做那殺雞取卵的事,陸沉這個人看著陰狠毒辣,但他在乎這北齊百姓,他不會殺了咱們的,你放心。”說到這,他又想起了什麽,再度問道:“可有東方的消息了?”


    葉子搖了搖頭,咬唇看向蕭鐸,神色有些怪責:“那日在城樓上被人帶走後,一直關在慎刑司,期間攝政王去過,但屬下探查不到任何消息,目前生死不明,當然還有一種可能,東方已經死了,若是攝政王親自動手,沒人能受的住,畢竟您也是親自領教過的不是嗎?”


    蕭鐸笑了笑:“看你這神色,是在責怪爺不該讓東方去?”


    葉子冷冰冰的迴道:“屬下不敢。”


    ……


    攝政王府,深夜。


    主臥內,燭火搖曳。


    宋錦洛靠坐在床上許久,覺得自己後背都有些僵了,她此刻已經全身無力,無法動彈,左手手腕的傷口上更是時不時的傳出一絲絲滲人的劇痛,被染了血跡的衣袖上,還有一道被陸沉用力捏出的一道痕跡久久未散。\\u003d


    自今日迴到王府後,他便將宮中所有的太醫都叫了過來,每個太醫基本都是皺眉歎氣加搖頭,然後被他趕了出去。


    直到最後一個太醫離開,他便坐在輪椅上,不發一言看著窗外一點點濺深的夜色。


    背影看起來淒涼又寂寥。


    即便是此刻如此正經又傷感的時刻,宋錦洛卻看著陸沉的背影,不知道怎麽的開始想到了陸沉之前一邊禁錮著她一邊問,能不能吻她的時候……


    那時候,他臉上帶著忍俊不禁的笑意,帶著溫熱的掌心,觸碰的薄唇……然後是一道道火熱的擁吻。


    連她自己都想不明白,現在明明是做選擇的時候,她卻開始迴憶那些虛幻又離奇的過去,可卻絲毫想不起來,那時候陸沉對她的那些不好……


    人可真是個奇怪的生物啊。


    她低低的歎了口氣,對麵一直沉默的陸沉卻突然轉動輪椅朝她靠近,修長的手指插入她的鬢發間,二人額間相抵。


    “洛洛……”陸沉低啞著聲音道:“我不會做選擇的,跟你相比,其他的任何事情都不在我的選擇之內。”


    宋錦洛明白他的意思,之前她將所中的毒詳細的說了一遍,目前要麽選擇給金陵城中毒的人解毒,要麽給自己解毒,隻能選一個。


    不過她倒是以為,陸沉會過問雲知禾所說的她被別的男人抱迴醫館的事情,她還在心裏琢磨半晌該怎麽把這件事情圓過去,此時他不提,倒也是正好。


    她深吸了一口氣,迴道:“幾百條人命呢,再說了,我也不一定會死,隻是需要一些時間,還有可能就是可能會昏睡過去而已。”


    一陣涼風從未關的窗口溜了進來,將室內的燭火吹得忽明忽滅,倒映在牆上的影子在此刻也是忽隱忽現,但二人相交的身影卻是半分也沒有相離,深夜的室內十分安靜,連蟬鳴聲都被隔絕了老遠,聽不太真切,隻有在宋錦洛耳旁,陸沉越來越快的心跳聲。


    陸沉伸手將她攬在懷裏,低聲道:“人人都傳言北齊的攝政王愛民如子,可惜,傳言不過隻是傳言而已……在此時此刻,我隻會選你。”


    (又是求書架求好評求催更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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