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現場所有人閉息凝神被宋錦洛所吸引之時,隻有陸沉……一向矜貴淡漠的眼眸中,所有慵懶和淡然,被徹底粉碎。


    沒有人注意到,那一刻,權傾天下的攝政王,緊緊的捏著身前的茶杯,力道之大,茶杯在他手心化成齏粉。


    他就那樣坐在那裏,紋絲未動,嘴角微微勾起,仿佛是在笑,卻又好像隻是他慣用的表情,可是……一旁的皇帝卻明顯的感覺到,他這個十七弟身上透出的波濤洶湧。


    這是第一次,皇帝感受到十七弟身上的翻滾的氣息。


    宋錦洛這邊卻是毫無所覺,微微躬身向皇上道:“多謝皇上!”


    看來,開醫館的事齊活了,隻要求得聖旨,她就可以將皇上的墨寶掛在門口,正大光明的開門做生意了。


    謝完之後,她雙眸掃了一眼四周,最終將視線定格在拿著毛筆的許妙歌身上:“許姑娘,比賽未完,我已經畫完了,可到你了……”


    許妙歌雙手顫抖,猶豫半晌,最終還是放下了毛筆,磕磕巴巴的道:“我……我畫不出來。”


    她以舞作畫,一幅千裏江山圖得聖上誇獎,這個時候,她就算畫出個金鳳凰,也不可能贏過去,還不如直接認輸。


    “你的意思是,認輸了?”


    許妙歌梗著脖子,微不可聞的點了點頭,卻是無論如何都沒有做聲。


    宋錦洛笑道:“很好,那麽既然三位都輸了,到了該履行承諾的時候了。”


    宋錦妍死死的捏住雙拳,和安平郡主兩人氣的後槽牙都差點咬碎,許妙歌則是紅著臉,不發一言。


    她知道要認輸,可是……太丟人了,她們在金陵都是大家貴女,身份尊貴,如何能真的下跪認輸,還爬桌子學狗叫?


    可宋錦洛卻完全不管,冷笑道:“你,跪著認輸,你們兩個,鑽桌子學狗叫,按照說好的,誰也不能耍賴。”


    皇後陰沉著臉,斥道:“四姑娘,夠了……大家圖個熱鬧,她們輸了認輸就行,難道你還真讓她們跪下學狗叫?成何體統?”


    “皇後娘娘,您這話可說的不對了,最開始,是她們三個自己說的,所有人都聽到了,如何能說話不算話?況且,此時若是我輸了,您覺得……我能不用跪還是不用學狗叫?”


    “你!”皇後被懟的啞口無言。


    一旁宸貴妃在心中狂笑,皇後這個黃臉婆,仗著出身好霸占後位多年,便以為自己是人物了,沒想到今日讓一個後輩給懟的下不來台,她笑著道:“皇後娘娘,小輩的事讓她們自己解決吧,您何必在中間摻和一腳,有損身份啊。”


    皇後和貴妃相鬥多年,一個是中宮,一個盛寵不衰,誰也不敢在中間勸架。


    就連皇上,此時也沒有發話,隻顧著和攝政王小聲交談著什麽。


    這時,觀眾席上有顯眼包坐不住了,隻見一個身穿天藍色錦袍的公子站了起來,怒聲道:“四姑娘,得饒人處且饒人,即便是她們輸了,認輸便是。她們都是女子,你何故如此折辱她們。”


    宋錦洛冷冷一笑:“折辱?這賭注是她們自己親口說出來的,是我逼她們的?輸不起?況且……她們幾個平日裏在金陵不也就是用你口中的折辱欺負其他人的嗎?你又是個什麽東西這麽好打抱不平?行啊,想英雄救美是吧,那你來……你替她們三個跪下磕頭學狗叫。”


    那青年公子被他一陣搶白弄的愣住了:“你……你這女子,你已經贏了,何故如此咄咄逼人?”


    宋錦洛閑閑的轉動著手腕間的佛珠:“兩軍交戰,贏的一方自然可收繳戰場上的一切,包括城池田地,難道因為她們今日輸了,便可以大言不慚的跑到贏的一方去說,你已經贏了,何不放過我們,把東西都還給我們吧,你不還,你就是咄咄逼人不講道理?”


    青年公子一驚:“比賽而已,怎可和打仗混為一談?”


    “世道如此,天下大勢,本就如此,靠著自己本事贏得一切,打仗和比賽也是一個道理,你連這些都想不明白,還妄想在此靠著淺薄蒼白的語言指摘別人,讓我放棄贏得的一切,便宜你在此出風頭,討好女子,你可真是……書都沒讀明白,卻整日裏想著些私相授受的事,我北齊有你這樣的男兒,可真真是讓人心憂。”


    “你胡說八道什麽?我隻是看這幾位姑娘柔弱,看不慣你的蠻橫,出來說一句公道話而已。”


    “公道?你眼裏這幾位柔弱的姑娘在金陵欺壓良民,逼著別的女子在大庭廣眾之下鑽桌子學狗叫的時候,我怎麽沒見你出來說公道?今日卻跑到我麵前大言不慚……什麽公道?說的這麽冠冕堂皇,無非就是你看上這幾位的高貴出身,想在她們麵前博一個好印象,你分明就是為了自己以後平步青雲而已。”


    說完,她緩緩轉身,麵對著眾人,朗聲道:“各位姑娘,可看清楚,一定要遠離這樣的男子,他權衡利弊後為你說話,並不是真的對你好,僅僅隻是因為他覺得你身上有值得他利用的東西,可偏偏他有自私自利不想平白無故的付出,說的直白點,他就是想空手套白狼。”


    “你!!!”


    有人怒斥:“段方,迴來!”


    段方不服:“我為何要迴來?我錯在何處?”


    宋錦洛冷笑:“你錯在曲意逢迎,媚上欺下,慷他人之慨。”


    段方蹙著眉看著她:“你這棄女,怎麽會變成如此?”


    之前,這棄女就是那些被欺負學狗叫的其中一人,今日怎麽會仿佛變成另外一個人。


    宋錦洛勾著佛珠一點點轉動:“阿彌陀佛,因為……佛家有言,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宸貴妃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些許不悅:“好了,段方,再不下去,是要本宮讓人拖你下去嗎?”


    段方這才憤憤不平的迴到了座位。


    宋錦洛微微一笑,對著貴妃躬身道:“多謝娘娘。”


    說罷,轉向身旁的三人:“到你們了,按照之前所說的,你們自己下跪動手,總不能當著皇上的麵,還要我來動手吧。”


    宋錦妍怨毒的眼神盯了宋錦洛許久,然後慢慢跪在地上,飛快的磕了三個頭:“我認輸!”


    說完,便立刻站了起來,今日之辱,宋錦洛我一定會讓你千萬倍的還迴來。


    安平郡主和許妙歌倆人更是氣的臉色青白交加,二人都是女子,平日裏在金陵也是高高在上,一向都是隻有她們欺負別人的道理,今日卻栽在了宋錦洛這個棄女手裏,二人梗著脖子鑽了三圈,然後小聲的叫了幾聲。


    羨玉看著幾人的囧樣,實在憋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悄悄走到宋錦洛身邊小聲道:“宋姐姐,放心吧,以後我一定保護你,絕對不讓她們再欺負你。”


    “多謝公主。”


    春日宴還在繼續,之後便是其他人正常的比賽,午時剛到,午膳便陸陸續續傳了上來,吃過午膳後,帝後便帶著一種後妃移步到宮中修建的馬球場,那裏早已準備完畢,隻待大家入場。


    因為早上起的太早,宋錦洛一到座位上便開始昏昏沉沉,整個下午,她都閉著眼,不過卻也是睡不著。


    因為一旁的羨玉十分幸福,不停的喊,加油……哎呀,這邊,打他啊!哎呀蠢死了,這都打不過。。


    直到最後,羨玉尖叫一聲,將眯著眼的宋錦洛一下拽起來,興奮的尖叫:“啊!!”


    “嗯?怎麽了?地震了?”宋錦洛被嚇了一大跳。


    “贏了,宋姐姐,箏哥哥贏了。”


    “……”


    馬球打完,帝後和一眾嬪妃將獎品分發完畢,宋錦洛全程都處在發呆的狀態,可不知道為什麽,她老覺得有人在盯著她。


    且目光十分不友善,她看過去,卻見宋錦妍怨毒的眼神,她微微一笑,拿起手邊的酒杯,敬了她一下,然後仰頭一幹而淨。


    待她舉著空杯示意的時候,卻見宋錦妍望著她的神色突然一變,冷冷一笑,不再看她。


    熱鬧的馬球賽結束,這是一向盛行九州的運動,九州上有大大小小幾百個國家,其中最強大的是位於最東邊的大焱王國,然後便是四大諸侯國,分別是北齊,出雲,有窮,和大食國。


    四大諸侯國下麵又管理著無數小國,所以每五年,大焱會在其首都蒼梧皇城召開馬球賽,四大諸侯國也會帶人去參加,是以這項運動,也關乎著國家的能力強弱。


    勝者,也會得到獎賞。


    所有人都陸續離場,因為快到晚上了,此時淺色的太陽已經開始西沉,落日餘暉,天際處是一片紫紅色的火燒雲。


    羨玉拉著她道:“宋姐姐,走……看戲去。”


    她點了點頭,自小她對戲曲就很著迷,剛才眯了一下午,總算沒那麽困了,正好晚上邊吃邊看戲。


    不遠處……是一群已經化好妝的戲子從另外一個方向向戲園而去,不知道為什麽,她餘光一掃,總覺得有個人的背影有些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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