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開始趕人,宋錦洛根本就是巴不得,她飛快轉身向山下跑去。


    在跑了一段距離之後,卻又忽然停了下來,迴頭朝身後看去。


    陸沉依舊在原地,夜色逐漸深重,清冷的月光之下,他衣袂翻飛,她跑的有些快,所以二人距離隔的太遠,她看不太清楚對方臉上的神色。


    隻能看到他白皙修長的指間撫在輪椅之上,之前被她剝掉的衣衫已經重新穿好,整個人身上氣質內斂,也許是隔的遠的原因,她竟然覺得對方身上透出一種溫潤之氣,眉眼之間,好像微微上挑,他在笑?


    笑什麽呢?


    宋錦洛忽然覺得有些看不懂這個人,他明明生著一副鐵石心腸,且滿肚子陰謀詭計,卻故意透出這般溫潤之感。


    嗬,管他呢。


    反正除了共生,他們之間根本就是陌生人,她不會為這種危險分子解毒,更不會讓自己陷入這種危險當中。


    想通之後,她飛快的轉身下山。


    奇怪的是,之前還看到大批的士兵守著要道,可此時下山的路上,卻一個兵衛都沒看到,她一路暢通無阻的迴到了宋府。


    在她的身影消失後,鶴唳抱著劍從黑暗處走了出來:“王爺,三皇子在淨室等著給您請安。”


    陸沉收迴視線,慢悠悠的道:“不必理會,那幾個人怎麽樣了?”


    鶴唳自然知道,王爺問的是埋伏殺手刺殺宋家姑娘的那幾女子,迴道:“當時三皇子準備讓人將其救下,被屬下攔住了,那幾人還吊在樹上,您的意思是?”


    “就讓她們吊到繩子自己斷掉吧。”陸沉不甚在意的道。


    鶴唳:“……”


    那麽粗的麻繩……


    過了一會,鶴唳繼續道:“後日便是宋錦薇和三殿下大婚的日子,您將人扣住,三殿下他……”


    陸沉嗤笑一聲,道:“老三想拉攏兵部,可惜……宋錦薇不堪為正妃。”


    ……


    宋錦洛迴到宋府時,已是月上中天。


    小啞巴在園子外麵來迴踱步,緊張的眺望著遠處,直到看到從夜色深處走來的宋錦洛,這才鬆了一口氣,趕緊走了過去,一把抓住宋錦洛的手,全身上下看了一個遍。


    宋錦洛有些懵逼:“你這是怎麽了?看什麽呢?”


    小啞巴比劃道:“小姐,宋管家說你迴不來了。”


    “什麽?”宋錦洛:“宋和說我迴不來了?等等……你這臉是怎麽迴事?”


    小小的臉上原本就因為長期營養不良而有些發黃,可此時卻還印上了幾道紅色的巴掌印,在月光下,十分顯眼。


    小啞巴搖了搖頭:“我沒事。”然後便將宋錦洛朝著家裏扯,還非常興奮的指著滿屋子的家具和被送迴來的嫁妝:“小姐,你看……”


    宋錦洛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已經恢複和記憶中相差無幾的屋子,她知道,這一切都是按照以前的樣子重新布置好,漏水的屋頂被修好,破舊的窗戶也被重新更換。


    九十九抬嫁妝將不大的空間塞的密不透風,她隨手掀開一個箱子,一整箱的珠寶,再掀開,便是整箱能晃瞎人眼的黃金。


    她略微清點了一下,數量都對的上,真是讓人驚訝啊,其實她並不著急要這些東西,之所以提出三日時間歸還,是篤定林淑蘊拿不出來這些,可沒想到她居然真的湊齊了。


    那麽很顯然,這些錢的來路……就成問題了,看來可以查一查,說不定哪天就能成為壓死林淑蘊的最後一根稻草。


    不過彼時宋錦洛的心思不在這上麵,她很清楚,林淑蘊現在不敢再作妖,所以,她比較好奇的是,小啞巴臉上是被誰打的。


    可這丫頭看著她怒氣衝衝的樣子,就是不說。


    還跑去端來洗漱用品,說要服侍她洗漱休息。


    休息個頭啊?人都打到臉上了還休息,宋錦洛氣的翻了個白眼,但還是忍著性子從空間內拿出藥,讓小啞巴坐好,開始給她上藥。


    她盡量放輕了動作,比給那個變態上藥可輕多了,可小啞巴還是疼的不住的瑟縮,可又怕她生氣,硬生生忍著不敢出聲。


    她歎了口氣,將力道放的更輕,終於,唇角破裂滲血,雙頰紅腫的地方都塗上了藥,做完這一切,宋錦洛將用完的麵前扔到桌上,洗幹淨手,再又來到小啞巴麵前,雙手撐著膝蓋,與她平視,問道:“現在可以告訴我是誰打的你了嗎?”


    眼見著小啞巴又開始搖頭,她趕緊搶先一步道:“哎,你可想清楚了,你要是不說我會將你趕出府,我宋錦洛的身邊,可沒有人家打上門,還忍著的廢物。”


    小啞巴這才比劃著:“宋總管。”


    宋錦洛挑眉,其實她多少也能猜的到,如今這府裏,就隻剩下這宋和因為那天去鄉下莊子看賬去了沒在家,還以為她是從前人人可欺的宋錦洛,是以這條狗看到自己的主子林淑蘊被她所欺,便迫不及待的開始張口咬人。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亂咬人的狗,是要付出代價的。


    她笑了笑,小啞巴接著比劃:“宋總管說我一個死啞巴,比劃的他們看不懂,老讓東西擺錯地方,所以就打了我。”


    宋錦洛蹙了蹙眉,忽然道:“還有嗎?”


    她敢肯定,這一定不是全部,宋和一定做了更過分的事。


    小啞巴知道瞞不住,便起身將一個木盒拿了出來,裏麵放著一堆破碎的青玉石碎片,她有些疑惑,這是什麽東西。


    可剛想問的時候,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畫麵,那不是她娘原本放在佛堂的一尊玉石觀音像?草!碎了?


    宋錦洛氣的渾身顫抖,她這些年,因為職業的關係,除了在實驗室研究各類藥物,便會去邊境和毒販交手,因為常年雙手染血,所以老師便讓她信佛,是以在她穿過來之前,手腕上常年帶著一串佛珠,可惜佛珠沒跟著過來,但是這尊觀音像那也是佛家至寶啊,居然讓這群王八蛋給摔碎了。


    小啞巴繼續比劃著:“這是夫人最愛的觀音像,說是要留給小姐的,可是,我沒護好……”


    宋錦洛深吸了一口氣,將內心的怒火壓下,對著小啞巴道:“你做的很好了,你記住,以後不要再這樣,宋和此人雖然無恥,但膽子小不敢殺人,若是你以後碰上亡命之徒,若你這樣不顧一切的抗爭,那種無謂的犧牲是最沒用的,你一定要切記,沒有什麽比你自己的生命更重要,不要為了任何人任何事讓自己受到傷害,即便是我,也不行,你明白嗎?”


    雖然這麽交代這小啞巴,但是這件事情也讓她想明白了,她得想辦法安排點自己的人,不然她去哪裏都不太放心。


    小啞巴似懂非懂,眼神中隱隱有液體溢了出來,她自出生起便不會說話,家裏孩子太多,父母一直就不待見她,長大後,所有人都叫她小啞巴,父母嫌棄她的時候,更會叫她死啞巴,讓她趕緊去死,不要活著浪費糧食。


    自從小姐將她撿迴來後,雖然也不怎麽理她,可是小姐給了她新的生命,現在小姐還告訴她,她很重要,讓她無論如何要保重自己。


    她的內心深處被觸動,感動的一塌糊塗,她點著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但心中卻想,別人不重要,但是這一輩子,如果注定要犧牲的話,她願意為了小姐付出一切。


    看著小啞巴的反應,宋錦洛還是挺滿意的,這丫頭雖然傻乎乎的,但實在是衷心,迴憶著原主的記憶,這小啞巴自然被撿迴來,簡直把宋錦洛當成再生父母一般,別人大罵都無所謂,但是隻要涉及到宋錦洛,她便會不顧一切衝上去。


    誠然,這些年,她挨的打沒有一次不是為了宋錦洛。


    可原主那個傻子,膽小怯懦,對這小啞巴實在算不得好,甚至,連名字也沒給取一個。


    想到此,她忽然腦袋一轉,道:“你……我想了一下,給你取個名字吧。”


    小啞巴還在懵逼當中,宋錦洛便粲然一笑:“你長得嬌俏可愛,就叫你……映魚吧。”


    雖然十分不理解這兩者之間的關係,小啞巴內心仍舊十分激動,她有名字了,她是映魚,她不是小啞巴。


    宋錦洛拍了拍她毛茸茸的腦袋:“既然心情好了,就跟著我出去吧?”


    小啞巴,哦,不是,映魚十分疑惑:“小姐,這個時間大家都休息了,咱們出去幹什麽?”


    宋錦洛冷聲一笑:“休息?顧奶奶我都沒休息,誰都別想睡!”


    說罷,帶著映魚就去了前院,宋管家的屋子就在前院下人房的主間,此時已是深夜,星光暗淡,皎月有瑕。


    她站在冷風之下,從袖口掏出一灌藥粉,從窗戶灑到宋和房間內,然後便從袖口掏出兩串不知道什麽時候藏著的糖葫蘆包,分給了映魚一個,主仆二人開始悶頭啃了起來。


    第二顆糖葫蘆咽下去的時候,宋和的房間內忽然爆發出一聲劇烈的慘叫:“啊……”


    再接著,便是慌亂的尖叫聲:“好多蛇,救命……哪裏來的蛇……不要咬我。”


    一聲聲的慘叫從宋和的房間內傳出,很快,尖叫聲引來了許多人,下人房休息的婢女小廝一個個出現,有小廝聽到叫聲闖進去救人,就連在後院的人都被吵醒,林淑蘊披著衣衫帶著孔麽麽和婢女彩鳳提著燈籠趕了過來,才到天井處,便看到小廝連滾帶爬的跑了出來,身後還跟著渾身被蛇纏繞著的宋管家。


    她頓時驚呆了:“這……這是怎麽迴事?去……去報告巡城司,讓他們派人來抓蛇。”


    宋錦洛看了一眼渾身是蛇的宋和一眼,將手裏的竹簽子一扔:“走吧,迴去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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