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見嶺頭雲似蓋,已驚岩下雪如塵——唐·元稹《南秦雪》


    窗外早已白雪紛飛,那似有若無的寒氣飄蕩在屋中。元俯嫡女元瑾坐在床榻上,雙眼空洞無神,就像一個被人提了線的木偶。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卿兒,快出來,你三哥來看你了。”元夫人的聲音漸序漸近,元瑾眼中的神色才慢慢有了起伏,可不知為何,她咬緊了嘴唇,等到元夫人腳步聲都到了門口。


    她才立馬換迴了天正無邪的模樣,向前走了幾步,高興地推開了屋門。先叫了一聲“娘親”,剛想跟旁邊的白衣少年說話,卻又立馬被外麵的景色所吸引,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甚是引人喜愛。


    “三哥,下雪了。”元瑾光著兩隻小腳丫,連鞋都沒穿,便激動地在皚皚的雪地中四處亂跑。一位白衣少年隨即便走向了元瑾,卻在看到她後兩隻光嫩的小腳時,不覺加快了腳步。


    “卿兒,說了多少次了,不可以在地上赤腳,況且現在還是臘寒。”隻見那少年抱起元瑾,邊說邊幫她穿好了鞋子,眼中盡是寵溺。“好啦,我知道了。”元瑾一被放下,又撒丫子跑了起來,可她眼中卻若有若無的閃過了一抹不忍。


    三日後,元瑾便要與那白衣少年成婚了。原來,白衣少年姓陌,名凇寒。元瑾母親與陌凇寒父親乃結義兄妹,故而還未出生便被定下了婚約,從小青梅竹馬,而當元瑾及笄,兩人便成婚。


    這一日,本該是無限美好的,可當兩人正要在司老的見證下,互換命定之珠時,元瑾猝不及防地用匕首狠狠地捅向了陌凇寒的心口,血不禁的肆流。


    他扯出一抹微笑,眼中沒有一絲驚異或不敢置信,仿佛此刻什麽也沒發生。元瑾握住滿是鮮血的匕首,不斷地往後退,嘴裏呐呐地說道:“你知道,原來你早就知道。”


    這個手握匕首的元瑾,再不是那個天真的卿兒了,當她知道自己聯姻的三哥竟是自己弑父仇人的徒弟時,她變了。是的,元瑾不是父母所親生的,她是遺女,恰幸被元氏夫婦所撿,才得以活於今兮,故而所有人問她叫什麽,她都會答到,卿兒,我叫卿兒,因為在父親還未死時,她就叫陌卿。


    “我知道了又如何,你若想我死,那便死吧。”


    說著他向元瑾緩緩走去,握住了她不住顫抖的手,在她難以置信的目光中又向心口狠狠捅了進去。


    在倒下血泊的前幾秒,他微笑地說道:“不要再恨了,好嗎?帶著我的那份,好好——”


    他似乎還想說什麽,便倒了下去。


    元瑾又或是陌卿,當她從開始刺向凇寒時,便已落淚,此刻,她隻知道自己的心好痛,好痛。


    ——


    十年後,須臾山。元瑾坐在山峰頂端,望著手尖的一隻蜂蝶,她出神許久,歎了口氣,卻又忽的揚起微笑,對著蜂蝶道:“凇瑾啊,你知道他在哪兒嗎?我帶著他的那份好好活了,他又走了。為什麽。為什麽我找不到他了。”


    微風中,一滴淚不覺落下。


    卿者如何?望不盡四方煙雨,舍不下萬千情愁。江山如畫十傾秋,白雪皚皚,辨不清,是非究竟,你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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