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館內,執法隊努力查找線索,動作麻利熟練,隻用了幾分鍾,就將兇案現場的一些情況弄清楚。


    死亡人數是13人。死亡時間可以推測為數小時前,至於死因,初步判定為外來者隨意發起的……屠殺。


    現場比較簡單,沒有過多的線索給大家分析,所以,這一次的查案過程進行得比較迅速。


    忙完這一切,九名隊員先出去,給隊長留個思考的空間。


    執法隊小隊長艾博,雖然看起來比較瘦小,但身體素質在隊裏排前列。經常鍛煉的他擁有不錯的身體強度,所以更明白兇手的可怕。


    艾博在腦子裏預想了一遍,發現不光是自己,連他的老師菲比都達不到兇手那樣的殺人速度。兇手的身體素質比他強很多,可能比老師都要強一些。


    桌子邊死的三個人,死亡間隙時間很短,非常短。這太可怕了!


    三人頸動脈上被咬穿的口子並不是導致死亡的原因。頸動脈破開,血會噴灑出來,三人如果前後死去,地上不可能這麽幹淨。最大的疑點是,這種死法不合理。因為這樣失血過多的死亡過程必定會持續很久,三人不會走的如此安詳。


    被扭斷後又再次拚湊起來的頸骨才是十三個人的真實死法。


    可怕的是,兇手對人體骨骼的了解幾乎比得上專業的醫生。先是掰斷頸骨,接著立刻擺正,人死了,神經差不多也斷了,卻不會流血,內外出血都沒有。


    這種殺人技巧太高明了,從外表上看,甚至看不出屍體外表上的問題,隻有觸碰屍體,看似正常的腦袋才會從頸部歪向一邊,暴露出死亡的真相。


    死亡方式找到了,艾博卻慌了。


    兇手的特質差不多展露無遺身強體壯,對人體結構了解很深、殺人手段殘忍冷酷,毫無感情……


    但是,為什麽呢?


    兇手為什麽要把這些人的血肉吃掉?而且隻從脖子上的兩個血口,如何能把人體內的血液成分、肌肉成分全部吸食出來呢?


    種種疑點匯聚在一起,指向一種不可能的方向。


    一種難以被大眾所接受的可能。


    兇手是流傳在北蘇神鬼故事裏的怪物,被稱作吸血鬼的生物。


    艾博無法接受這個猜想,這相當於他要告訴自己,殺人的不是人,是超脫出自己思考的生物。


    麵對這樣的生物,他一個凡人能做什麽?


    艾博看著拚接在一起後躺在吧台上的幹枯老頭鮑爾,十分無奈。


    有什麽辦法可以對付吸血鬼?向上帝祈禱麽?


    幾乎喪失鬥誌的艾博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酒館,看著外麵等待的九個同樣勞累不堪的屬下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他們累了一夜,準備來這兒喝點酒,歇息一會兒,卻沒想到遇到這樣的事。


    屬於這片地區人民的心靈港灣被詭異的兇手血洗,天亮之後,這件事會成為一個大新聞,傳到雁落城的各處。


    “聽我命令!留下三個保護現場。其他人幫我去找一輛車!”


    艾博不能把心裏的無奈表現出來。這群血氣方剛的小夥子們可不能被這件事打倒啊!作為隊長,即便是小小的小隊長,也有義務跟責任指引他們向光明走去。


    夜晚降臨,他們會和罪犯一樣,踏入黑夜。但不同在於,罪犯畏懼他們如同畏懼光明,而執法隊們身處黑暗,向往光明,等待光明的到來。


    快天亮了,雁落城即將披上偽善的麵紗,進入虛假又熱鬧的白天生活。留給大家的時間已經不多。


    “我要你們尋找一輛造型怪異的車,相信我,你們看到它的時候就知道了,它真的很怪異。尤其注意,它的車輪間距前後都一樣。”


    “小夥子們,請相信上帝的安排!在雁落城,沒有人可以褻瀆法律!去吧!找到怪異車輛,找出兇手!”


    艾博看著地上的車轍印,大手一揮,指向雁落城的郊區方向。


    車轍印差不多要消失了,艾博隻能判斷出大致的方向,剩下的就要靠猜了。正如他所說的,上帝會給他們正確的安排,相信,相信就好。


    小夥子們打起精神,互相拍拍肩膀,按照小隊長的指示出發。


    他們散開一段距離,攔住兩條街區的範圍,猶如一張疏密有致的網,向雁落城邊緣推進。


    “我會安排人過來處理現場,你們三個注意了,別和他們有交談,別和他們對視。明白嗎?”艾博看著三個留下的隊員,叮囑道。


    “明白!”


    三人沒有遲疑,立正,敬禮。對隊長的安排形成了習慣。


    以前的他們可不知道有一個神秘的組織掌握著雁落城的一切,直到加入執法隊,他們才明白,這個巨大的城市背後,藏匿著城市真正的主人。


    那群人從來沒有在白天出現過,不,或許出來過,卻因為妝容的不同,沒有被他們認出來。多天的接觸,令他們三個明白,那群人對雁落城的控製權大得離譜。不論是執法隊,還是別的上層組織,都有那群人的影子。


    他們和紫衣執法隊一樣,隻在夜裏出現。這群人什麽都幹,什麽事情都有涉獵。收屍、放火、搶劫、殺人……


    沒人有資格評價這群人的善惡好壞,小隊長都不敢。更別說他們了。


    這群人身披白衣,被廣大人民稱之為幽靈。


    “記住了,別和他們說話,別和他們對視。”


    艾博不太放心這三位屬下,忍不住又強調一遍。


    看到三人唯唯諾諾地點頭,艾博才滿意地笑了,讓三人別太害怕,這才火急火燎地跟上先走的六個隊員,去查找兇手。


    對於幽靈,艾博不想去了解,也沒辦法了解。他成為小隊長的那天,他的老師就告訴他,幽靈才是雁落城的主人,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都不能招惹他們。


    那天開始,艾博無時無刻不對幽靈們充滿好奇,從那之後,兩年了。艾博還是對幽靈知之甚少。但是不少次黑夜的偶遇、或是合作,令他對幽靈產生了無邊的恐懼。


    老師說的沒錯,幽靈才是雁落城的主人,才是黑夜的主人。


    隻有他們有這個資格。


    因為,他們太強大了!


    艾博小心翼翼地掏出手機,猶豫很久,最終放棄了向老師通訊的念頭。酒館內的案子很可能是幽靈幹的,他向老師說這件事,不僅會害了自己,還會害了老師。


    還是按照規章辦事吧!


    艾博決定認命,就像老師一樣。


    隻有小隊長以上的職階才可以擁有手機。這原本是很值得驕傲的事情。今天,這個寒冷的晚上,艾博卻感受到巨大的壓力。


    向一個標記為‘白’的號碼發過去一條短信後,艾博立刻收迴手機,小心地放進衣兜裏。


    雁落城實行通訊管製,尤其是夜晚,不明信號持續活躍時間過長,可能會招來幽靈,或者是無數的執法者。


    幾分鍾後,艾博追上下屬,六個人橫著推進兩條街區,一無所獲。


    地上沒有絲毫痕跡,四周建築間也沒藏著可疑的車輛。


    要麽挨個敲開房門去檢查,要麽隻能等第二個夜晚。


    畢竟,天快亮了!


    “小隊長,會不會是那個酒館幹的?”


    一名隊員意有所指。


    他說出了大家的看法,所以另外五個的眼神都有些變化,看向隊長的眼神帶著渴望。


    除了隊長,他們都沒有資格知道更多。


    那個酒館,很特殊。


    如果是相互間生意場上的矛盾,引發出的兇案,為什麽不可能呢?


    那個酒館?隊長艾博小心地壓下心裏的憤怒,搖著頭“你們不懂。他……他們和這件事無關。”


    有關,也要說成無關。


    艾博不想看到大家出事。


    關於那個酒館的事情,就像幽靈一樣,是不可以擺在台麵上說的事情。即便這裏沒有外人,也不能說。


    那可是殺戮無罪的黯影酒館啊!


    看著屬下們,艾博實際上挺無力,雁落城有太多的禁忌,他們這些凡人一觸碰就會死,會死的!


    “你們先迴酒館,等待他們過去收屍。我再四處看看。”


    打發走屬下,艾博找了個無人的角落,看著逐漸出現光亮的東方,哆嗦著從懷裏摸出一盒收集許久的煙屁股,點著一根之後,貪婪地深吸了一口。


    青煙繚繞,讓艾博暫時忘記了煩惱,記憶裏那根血淋淋的斷臂景象也終於從腦袋裏遠去。


    “老師,我會給你報仇的。”


    掐滅還剩半口的煙屁股,確認火星全滅後重新塞迴煙盒,揣進胸前的內兜,拍了拍,感受著硬物拍在胸膛上的硌人感,這感覺很踏實。


    “黯影拳場,等著吧!”


    艾博很快離開了這裏,趕到酒館後,裏麵差不多被清理掉,幽靈們也都離開了。九個隊員等在那裏,個個跟霜打的茄子一樣,畏縮極了。


    看到隊長過來,他們的眼裏總算多了絲神采。隻是他們不知道,哪怕是小隊長,麵對幽靈時候的鎮定,也是一種習以為常的偽裝。


    隻有帶上假麵,才能活得長久。


    艾博很擔心大家,他們太年輕了,要學的東西還有不少呢!


    “行啦!別那麽沮喪,我們先迴去吧!破案的事情晚上再說!不知道你們還記不記得,我存放在局裏的……”


    “酒!”九個人同時迴答,眼睛都亮了。


    “可是不太好吧!”


    幾人相互看了看。


    “小隊長,您要請我們喝酒嗎?這個……這個不合適吧!畢竟我們這麽多人!”


    好家夥,原來隻是擔心酒不夠。艾博失笑,拍拍胸膛“管夠!”


    十個人有說有笑,勾肩搭背在寬闊的大街上遠去。走在中間的艾博隻是隨口說著話,臉上卻沒有笑容,一想到剛才看到的砸穿酒館厚鐵門的拳印,他怎麽都笑不出來。那群白衣幽靈如果脫下衣服,會不會就是一群可怕又殘忍的罪犯呢?


    收屍而已,幽靈做的太過分了。為什麽要砸壞老鮑爾花了一百多盧布定製的大鐵門呢?


    笑罵聲隨之離去,街道變得安靜下來。一些躲起來的壞蛋們悄悄出來,趕在天亮之前衝進酒館,去搶奪任何可以搶奪的東西。


    沒有主人的店鋪都會麵臨這個結局,對此,艾博也無能為力。


    打砸搶的聲音裏,還有不少驚唿。看來,有人撬開了鮑爾的小金庫,發了一筆大財。


    天快亮了,艾博吸煙的地方不遠,有一片廢棄的建築區,這裏一直保持著安靜,附近無人,安靜似乎成為一種常態。


    半塌的牆壁後麵,雪地車的偽裝形態打開,表麵的可變化漆層和四周完美融合,難以分辨出來。


    車內,劉散睡得很熟,不知道夢到了什麽,嘴邊的口水一直在流,滴滴答答地落下。


    旁邊座位上,骨架正在進行最後的變化,骨頭外層的血肉基本修複完畢,擁有相對完好的人體形態,內部,各大器官也在自我構建當中。相信過不了多久,就能徹底完成,並且投入使用。


    時間一點點過去,美麗的朝霞向大地灑落,黑暗被驅逐,慌張地逃離。


    這個世界終於暫時擺脫掉黑暗與寒冷,迎接來寶貴的光明。


    雪地車內,骨架內外構造結束,血肉嬌嫩,內髒脆弱,但總歸是完整的。


    可以說,他活了過來。現在開始,他不再是一具骨架,而是一個人,脆弱又鮮活的人。


    小小的心髒跳了一下,又跳了一下,仿佛愛上這個頻率,心髒歡悅地跳動,不亦樂乎。


    唿吸緊接著出現,微白的氣流從鼻中串出,被暖和的車內空氣衝散。


    活了,終於……活了。


    大腦深處,神經突觸傳遞信號,讓空白的意識被一點點完善。


    記憶是很神奇的東西,它們可能很脆弱,也可能堅不可摧,頑固又難以磨滅。


    此時,記憶迴來了!


    他想起一些事情,有的遙遠模糊,有的很近,很清晰。


    “黑騎、綾子……小鵝。”


    二十一個名字從他脆弱的嗓子裏發出,低沉、毫無頓挫感,卻足夠清晰,足夠堅定。


    “等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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