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消失了。”


    一生望著黑騎和綾子,驚魂未定地說。


    綾子看到一生顫抖的雙手,心裏也慌了起來,連一生都怕成這樣,其他人的內心該有多麽惶恐啊!


    “冷靜點,你隻需要告訴我們,該怎麽做?”黑騎扶著一生的胳膊,看著屋內毫無氣息的阿狼,問。


    “我需要血!越多越好!”


    黑騎點頭,轉手就要走,“那我去殺人!”


    “站住!大家都可以慌,但你要穩住!這裏不是中華,我們背後沒有人!別多生事端了,用我們的血。反正阿狼不挑食,什麽血型都能攝入。”


    “把人都叫迴來吧!對了,去買點紅棗之類的東西,要快!”一生也冷靜了很多,交代完,立刻迴屋,關門。


    頗有些年代的木桌子上,齊狼躺在上麵,幹癟得不成樣子,和古墓裏挖出來的幹屍相比,除了幹淨一些,好像沒有多少區別。


    黑騎給齊狼貢獻的血本來足夠他穩住身體的情況,可現在一種詭異的變化正在他身上發生。


    那些血仿佛受到感召,不斷向齊狼的身體深處凝縮,最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如果北蘇大地上真有上帝,那他可能和齊狼開了一個玩笑,別人的身體都是能夠容納血液的容器,可他的反倒像一個漏鬥,血液瘋了一樣順著漏鬥下端往某個地方滲漏。


    “阿狼,你可真是…”一生難得笑了,“真是怪異。你放心,救不迴來你,我跟你一起下地獄。”


    一生攥著拳頭,然後鬆開,靈活的十指在齊狼打開的腹腔內操作,以粗暴中帶著細膩的神奇手法拚湊每一處損傷。


    沒時間消毒,也沒有設備消毒,不過阿狼的血隻要不再莫名其妙地消失,有外來血液的補充,順利把再生修複能力激活,就還有機會。


    “你不怕感染,所以應該不會在乎的吧!要是你覺得我太粗.魯,等你醒了,和以前一樣掐我屁.股吧!一定要醒來,醒來啊!”


    一生和狼騎兵的另外二十人一樣,永遠都不會忘記被阿狼拯救的那一天。


    那天開始,他們就成為一個不可分割的緊密整體。性格原因,他總是很沉默,但是感情這種事情,說與不說,隻要藏在心裏就夠了。他和所有人一樣,不能容忍齊狼死掉。


    “狼族不可以沒有頭狼。蓮…蓮他不行的,你得醒來!醒來!”


    扭曲的筋骨、血管、破開的器官……都在一生的巧手下,得到最好的修複。隻是,看著就幹巴巴的發皺肉塊,怎麽都和新鮮正常的血肉聯係不到一起。


    蓬!


    房門爆開,黑騎衝進來,從一邊堆了一堆的輸液管裏取出一副,另一隻手立掌成刀,指尖滑開腕部血管,把輸液管的一端懟進去,另一端小心地套在阿狼的左側尖牙上。


    黑騎抬起手臂,扶住腕間的血管,不弱的吸力從齊狼的尖牙孔內產生,輸液管內瞬時通紅。


    老七拿起一副輸液管,和黑騎同樣的動作,向齊狼輸血。


    兩人就像是鐵塔,守在齊狼兩側。


    很快,買紅棗的也都迴來了。


    於是,房間裏除了齊狼喝血的聲音,到處都是嚼紅棗的聲音。


    紅棗立刻補血的速度不可能這麽快,但隻要能起一絲作用,也是好的。


    這麽多人,在安範圍內足以輸送很多血給齊狼,但是大家看一生的表情還是很嚴肅,就知道他們的血液未必夠,這可就嚴重了。於是,大家吃棗的速度又快了些。


    血液源源不斷湧.入齊狼的身體,然而好像沒有帶來什麽變化。


    他還是剛才那副幹幹瘦瘦的枯槁模樣。


    “黑騎,換人吧!”一生扶住顫巍巍的黑騎,扯了扯,沒扯動,無奈地繼續說道:“你還有計劃,保存戰力!”


    黑騎隻好點頭,換人後,坐在屋內地上,快速啃食地上麻袋裏的紅棗,眼睛裏像血一樣紅。


    ……


    “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


    一生越來越慌了,又輪到黑騎獻血,這都是第二輪了,阿狼體內到底是怎麽迴事,為什麽對血液的執念這麽大,不應該啊!


    再這樣下去,黑騎將會暫時失去戰鬥力,研究院的敵人隨時會到,沒了黑騎,蓮也不在,他們怎麽打得過。


    ……


    “堅持一下!堅持就是勝利!黑騎,手舉高嘍!”


    一生站在齊狼的右邊,同樣在獻血,暈乎乎地對站他對麵的黑騎說道。


    黑騎恍恍惚惚的,要不是靠著房間的立柱,可能連站都站不穩,茫然地點頭,也沒聽到一生說了啥。第三輪了,太可怕了!


    “我就不信了,漏鬥下麵總歸是有容器的吧!填滿它,填滿它之後,漏鬥下端就會被血液封死,再去填滿漏鬥就行了,可行的,絕對…絕對可行。”一生嘀咕著大家都聽不懂的怪話。


    靠著牆休息的綾子搖搖晃晃地起身,“我…我去抓幾個人迴來,放血!”


    “你站住!你這個狀態…怎麽…怎麽打得過別人,你來接我班,我去,去抓……”黑騎的腦袋突然垂下,含糊不清地說。


    一生懷疑自己看花了,齊狼的身體終於出現變化,幹癟的臉頰正在緩慢地恢複,醜陋烏黑的胸膛也逐漸被充盈……


    “不用了,堵死了!漏鬥堵死了!血液開始停留在齊狼的體內了!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一生的眼裏飆出淚花,笑容令眾人心痛。


    大家在醫術方麵沒有一生擅長,卻能看出阿狼狀態有多差,基本上屬於救不活的程度。從他們獻血開始,一生一直承受著最大的壓力。作為隊伍裏最後的希望,他不能倒下,更不能說救不活。


    “沒事了!沒事了!”黑騎欣喜地抬頭,看著迅速好轉的齊狼,重複著說。


    “誰說沒事?再來一輪!後麵的準備好!”一生的表情又是笑又是哭,無比激動。但職業操守擺在這,他沒忘記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血!齊狼還需要一些血。


    十多分鍾後,連前幾輪都沒有加入的小鵝也加入獻血大隊,給阿狼供血。


    “五分鍾後,你就停下。我先…先休息了。”


    一生勉強交代完,往地上一躺,枕著不知道是哪位的大屁.股,睡得很香。


    滿屋子的‘屍體’,看著有些瘮人,隻是偶爾響起的唿嚕聲顯得不太協調。


    桌子上,齊狼的身體正速自我修複,有二十人的血液補充,體內對血液的怪異吸力被填飽,沒有再出來作祟。


    五分鍾時間到,小鵝輕輕拍了拍齊狼逐漸變得光滑的額頭,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快點醒過來喔!”


    拔掉注射器,小鵝乖巧地坐在倒地的人們中間,安靜地看著破門。大家都需要休息,隻剩她還清醒著,保護眾人的安危,是她的責任。不管誰從門外進來,死。


    足足過去一個小時,一生和綾子才醒過來。


    一生找出執筆,用北蘇字寫了滿滿一頁東西,“綾子,去……請去買一些補血的當地材料,這是單子。不認識是什麽東西沒關係,照著念就行了。”


    “明白了。”


    綾子拍拍木樁子似的小鵝,使勁揉揉那滿頭長發,跨著略顯沉重的步子,沒力氣邁大步子,隻好踩著大家的‘屍體’,走了出去。


    “小鵝,你也休息一會兒吧!這裏有我!”一生一邊檢查齊狼的狀況,一邊對小鵝說。


    “不用。”小鵝搖頭。


    一生走過來,摸.摸小鵝的頭,幫她把頭發理順,指指她後麵趴著睡的黑騎。


    “那你躺下來吧!很軟和的!”


    小鵝點點頭,聽話地躺下,腦袋枕著黑騎的屁.股,別說,還真是軟和。


    ……


    天黑下來之後,屋子裏亮起暗淡的白色燈光。


    燈光下,一個個黑衣人圍著一張新做沒多久的大長桌,桌上擺滿了北蘇特色的食物,迅速進食。


    “來,多吃點!”


    綾子給小鵝夾了一塊紅黑色的怪異果子,笑著說。


    小鵝哭喪著臉,癟著嘴點頭。


    這並不是一頓正常的晚餐!因為,滿桌子都是補血的怪異菜肴,連每人麵前杯中的羊奶裏都加了不少類似枸杞的小紅果子。


    “為了我們的革命友誼,幹杯!”黑騎舉起麵前的杯子,連喘幾口氣,忍住心頭的哀傷,強咽了一大口。


    真特麽…特麽難喝!


    “對,說得對,幹杯!”一邊的聽風者隻見碰杯和吃菜,沒見喝一口這玩意兒,看到黑騎那麽結實的一大口,幸災樂禍地舉杯,裝模作樣地說。


    這一頓飯持續了一個多小時,地獄一般的一個多小時過後,每個人都有點撐。


    不止是肚子撐,還有血管、腦袋,都脹痛脹痛的。多年的經曆下來,他們的消化吸收水平超出尋常的高,隻是這一迴,吃的實在是太多了!撐得慌!


    “休息休息,準備戰鬥!”


    黑騎下達命令後,閉上眼睛,安靜地等待。


    萊多鎮外半裏多遠的地方,一架灰黑相間的直升機盤旋著,找好位置後,迅速下落,穩穩落地。


    一個頭戴卡通帽子、玩世不恭模樣的年輕男人走下來,把掛在脖子上的粉紅豬小妹掛墜從衣服裏麵拎出來,擺在最外麵,揮手讓直升機離開,獨自邁步,向萊多鎮移動。


    他每走一步,地麵都會輕微顫抖,似乎,他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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