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布森背著已經開始說夢話的威爾鎮長離開後,布倫特警長才指揮手下把羊圈裏的嫌疑人們圍住。


    “你們都會功夫嗎?”布倫特警長對這些陌生的麵孔很感興趣,靠近一些,問道。


    “殺人的功夫懂一點,別的不會。”


    黑騎冷靜地迴答。


    布倫特更感興趣了,笑嗬嗬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後麵的人們激動了,黑騎這話太過分了,把他們敬愛的神父都殺了,納布也殺了,還不夠嗎?什麽叫殺人的功夫懂一點,隻是一點嗎?


    “布倫特警長,別和他們說話了,他們是殺人兇手,您既然迴來了,替我們主持正義吧!”


    “是啊是啊!布倫特警長,在這萊多鎮,您的威望最高,也隻有您有權利懲治罪犯。我們這麽冷的夜裏不迴家,就是……”


    “是啊!大晚上的,這麽冷,你們為什麽不迴家呢?這裏交給我們就行了。”


    布倫特反問,一群人啞口無言。


    哢哢哢!一幹警員子彈上膛。


    羊圈裏,大家都很冷靜,警員們得到布倫特警長的命令,也沒有輕舉妄動,槍口斜斜地對著地麵。


    “而且,你們說錯了一句話。有權利懲治罪犯的隻有法律,我隻是被上帝選中的見證者。現在,讓我們好好談談兇案的事情。神父的死我已經聽說了,是他們中的誰殺的?”


    布倫特冷冷地掃過羊圈裏的眾人。


    “那個,就是那個坐在羊糞上睡覺的黃皮膚。”有人指著齊狼說。


    布倫特警長看了過去,觀察了幾眼,問道:“有人證嗎?”


    “呃……有的,納布看見了,吉布森,對,還有吉布森,他也看見了。”


    “胡說,吉布森沒有看見,他是聽納布說的,他和我們一起衝進去,就看到尼爾神父倒在血泊裏了。麥克,你是後來跟我們過來的,最開始可沒看到,不能瞎說!”


    “是啊!麥克,你瞎說會影響布倫特警長斷案的。”


    “麥克……”


    “好啦!好啦!我知道錯了!”麥克舉起雙手,做出告饒的姿勢。


    布倫特等大家討論清楚,又問了一遍:“到底吉布森看沒看見呢?”


    “沒有。”這一次的答案很統一。


    布倫特捂著隱隱發疼的腦袋,問:“納布看到他殺人了,納布呢?”


    “死了!”有人迴答。


    “對,被他殺了!”這下有不少人都伸出指頭,指著黑騎。


    “有人看到嗎?”


    布倫特問出最簡單的問題。


    人群裏騷.動了片刻,從後麵走過來一個小矮子,“我看到了,還有,還有麥克,他也看到了。”


    麥克也無奈地站上來,和小矮子並肩。


    “怎麽又是麥克,你到底看到了沒有?”


    “麥克,殺死納布的兇手,你真的看到了嗎?千萬不能再說謊了,不然,上帝會懲罰你的。”


    人們並非不相信麥克,要知道,麥克家的葡萄幹永遠是最飽滿甜膩美味的,而且價格公道。麥克做生意的父母講究以誠信為準則,被二老教育養大的麥克同樣有著良好的品行。


    隻是,再好的品行一旦出現一次謊言,落在別人的眼裏,立刻就會從一百分跌至五十分。


    “麥克?”布倫特見麥克在沉默,好心提醒道。


    麥克喘著粗氣,思考著該怎麽迴答。這個迴答關係到以後的家族生意,如果因為自己的話讓大家對他失去信心,那麽,他家的葡萄幹銷量一定會出問題。那是他不能容忍的。


    “抱歉了,唐納!我們應該說實話!”


    小矮子一怔,“麥克,你什麽意思?你覺得我沒有說實話嗎?”


    “是的,唐納,我認為我們沒有說出實話。事實上,我們隻是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迅速從草堆那邊跑過來,然後就不見了。並不能證明,那個人就是這個,這個黑大個子。”


    麥克不帶喘氣地說完,鬆了一口氣。家族的榮譽保住了。


    “也就是說,神父的死無法證明是那個人殺死的。”布倫特指了指齊狼。


    “納布的死也不一定與這位黑人兄弟有關。”布倫特的指頭又指向黑騎。


    “遠道而來的朋友們,我替萊多鎮人民的魯莽向你們道歉。”布倫特揮手,警員們立刻放下戒備。


    “布倫特警長,你不能這樣!”


    “是啊!警長,為什麽不殺死他們!他們有罪!”


    “警長,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樣?殺了他們!殺了他們吧!他們害死了神父!也害死了納布,都怪他們!”


    “他們一來,神父和納布就死了,肯定是他們!一定是的!布倫特警長……”


    “停!我知道你們很想宣揚正義!不過請相信我的能力,不管兇手是誰,我一定會找出來,給神父和納布主持公道!夜深了,你們都迴家吧!”


    布倫特警長說完,指著麥克,“你很不錯,你家的葡萄幹也很不錯。你現在有沒有時間帶我去納布死亡現場看一看呢?”


    “有,有的。”麥克聽到警長專門誇了自家的葡萄幹,表情很驕傲。也領悟了一個道理,做人,一定要誠實。


    “至於各位朋友,你們暫時不能離開農場,不過我可以自作主張讓你們去農場棚子裏休息,吉布森家的羊奶很不錯。去喝點羊奶暖暖身體,休息休息吧!最後,請接受我最誠摯的歉意!”


    布倫特躬了躬身。


    黑騎禮貌地點頭,以示感謝,抱著還在沉睡的齊狼走在最前頭,大家都跟在後麵,在警員們的護衛下,進入不遠處的寬敞大棚。


    人們逐漸散去,布倫特冷著臉跟在麥克身後,兩人來到草垛旁。


    “警長,這就是納布,已經,已經看不出人臉了呢!”


    “很害怕吧!”布倫特警長問。


    “還好,我從小就見過唐納的父親殺豬,不怎麽害怕這些場麵。”


    “哦!那麽有沒有可能,是你殺了人呢?”布倫特語出驚人。


    麥克瘋狂地搖頭,“不不不,我怎麽可能殺人呢?我的父親從小教導我……”


    布倫特哈哈大笑,氣氛頓時輕鬆了許多。


    “停!我從小就聽我爸爸講你.爺爺教導你父親的故事,而你父親教導你的方式和你.爺爺一模一樣,我不想再聽了。不過請相信我,你們一家真的很有意思。但如果讓我選擇,我寧願投胎到唐納家。”


    “為,為什麽呢?”麥克不理解,如果我家好,為什麽不選我家?


    布倫特警長蹲在地上,一邊檢查屍體,一邊說:“因為你不敢說謊,而唐納習慣了人雲亦雲,你要清楚,在這個世道,活得久的人永遠都屬於大多數。講實話是很危險的。”


    麥克若有所思地點頭,“所以您希望我說謊話嗎?”


    布倫特搖頭,“當然不,為了你家的葡萄幹,以後請務必講實話。”


    說完,布倫特警長開始檢查地上的屍體。


    納布死得很淒慘,整顆腦袋都被砸碎了,兇手的力量很大。而納布死前沒有發出慘叫聲,意味著兇手出手很快,或者,與納布相熟。


    往前推理,假如神父的死有隱情,那納布的問題就大了,他說了謊。作偽證之後被殺,屬於殺人滅口,證明兇手在神父被殺案上與納布合謀做了手腳。也可以說,兇手殺死納布之前,就認識他了。


    一切的起點在於,神父的死到底有沒有隱情?


    萊多鎮居住的人有六成是本地人,互相知根知底。如麥克家族,唐納家族。


    另外四成來自外地,底細不清。就像納布,是幾年前過來的,來了之後管理一小片花圃,做些賣花生意,口碑不錯。還有吉布森,他是十來歲的時候流浪到此,被神父撿到,養大的。


    布倫特沒有忽略任何一個人,把與死者想關的人都考慮了一遍。


    不管是本地人,還是外地人,布倫特都相信一件事,沒有毫無理由的案件,任何事情的發生都是有因有果的。


    他更願意相信,兩件案子的發生不是偶然,肯定與本地的某些恩怨有關。


    “看來,有必要和吉布森談談前些天的事了。”


    “什麽事?”麥克疑惑地問。


    “監獄的事。”


    “監獄?監獄被人安放炸彈的事嗎?難道和吉布森先生有關係?”麥克腦筋轉得很快。


    “真聰明!”


    布倫特起身,往不遠處的大棚走。


    “麥克走了,屍體先放那吧!晚上很冷,屍體不會腐爛發臭的,明天再處理吧!”


    “知道了。”麥克最後看了看納布,心生淒涼,起身追上布倫特警長。


    剛靠近大棚,便聽到吉布森的怒吼聲,“別攔我,讓我殺了他!他殺死了我敬愛的父親。別攔我!別攔我!”


    大棚裏,齊狼剛醒過來,就看到一把刀在麵前晃啊晃,晃啊晃,晃得眼睛都花了。


    “殺我可以,但是你說我殺了神父?神父明明是叫納布的家夥殺的。”齊狼才醒過來,腦袋還很痛,也不知道納布已經死了的事。


    “胡說,納布怎麽可能殺神父?不可能!就是你!是你!”被警員們攔著的吉布斯很激動。


    齊狼觀察了片刻吉布森,開口:“看起來,世界上最不可能殺死神父的人是你。嗯,確實不是你,不過納布殺了神父的事情,你應該很清楚啊!”


    “不是你讓他殺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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