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看上去也就比王功原年輕個五六歲的管事被突然出現搭話的人嚇了一跳,轉過頭發現是桓添玉則更加惴惴不安,但又不能怠慢了公主,點頭哈腰趕緊迴答,“迴,迴公主,草民也姓王,您叫我老王就行。”


    桓添玉聽了卻一臉恍然大悟,“王管事和王大人可是本家?”王管事聞言趕忙點點頭,“迴公主,差不多算是吧,不過我和老爺的親戚關係早都出了五服了,在老家也是苦哈哈種地,老爺體諒我,夏天時剛好缺了個管事,就叫我來當了。”


    桓添玉聽了卻一副疑惑的神色,“原來你是新來的管事?我之前還聽聞王宅管事都幹了許久了呢。”


    王管事一聽便認真給桓添玉解釋著其中淵源,原來之前一直幹的王宅管事不知為何不辭而別了,王功原一時找不上合適的人手,便給老家的他去了書信,以前王功原也在老家的時候和王管事也算認識,去京城人家當管事可比在鄉村種地舒坦多了,不僅體麵拿的月銀也多,天上掉餡餅哪有不接著的,所以他便來了。


    王管事雖然不知道剛剛還在和他家老爺針尖對麥芒的十公主,此刻卻突然心血來潮問這些做什麽,但還是一五一十地老實將所有事情都說了出來。沒想到桓添玉聽完卻露出了一副驚訝的神情,用帕子捂住嘴,眼睛瞪大看著他,


    “莫非王管事之前沒聽過京中關於王宅的傳聞?”


    王管事本就高度緊張的神經被桓添玉這一下嚇得繃地更緊,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隻聽桓添玉壓低聲音繼續說著,“京中之前都在傳王宅之前死了太多人煞氣重啊!不然我今日為何穿一身黑,正是受人提醒想鎮鎮這煞氣,我方才還聽二小姐說這前任管事就是投井自盡了!要不然怎會不辭而別呢?我還在想莫不是被這府中鬼魅逼瘋了呢!”


    王管事幾乎被桓添玉這一句話嚇得跳起來,連忙擺著手,“公主,公主說笑了,怎會,怎會……”但聲音卻越說越小,到最後好像自己也有點不敢知心,桓添玉隻當作沒看到他已經滿頭大汗眼神飄忽不定的樣子笑笑,“也是,王管事畢竟是王宅的人,肯定當局者清,再說了王宅又不是什麽刑場,怎會死人呢?”


    死人二字好像一柄鐵錘敲在王管事的後腦上,一下子把他砸地頭暈目眩,霎時記憶裏來迴奔跑衝撞地全是以前有那麽幾個夜晚聽到的孩童哭聲、巴掌聲、尖叫和汙言穢語,以及他偶然在王宅倉廩中看到的幾條染著陳舊血跡的小小繡帕。


    尤其是他看到繡帕之後大吃一驚,王宅夫人前年已經撒手人寰,唯一的小姐年齡已大,沒有任何人能用的上這小兒的繡帕,茲事體大他不敢耽誤連忙拿去給老爺,可老爺看到之後卻一改往日和顏悅色的麵容,搶過帕子直接丟入火盆厲聲斥責他以後不要再提起此事。


    其實王管事以前根本不怕夜晚,但在來了王宅聽到那幾次動靜之後他也開始害怕,害怕那是鬼,更害怕那是人,可他在王宅之中卻從沒有見到過有小孩的蹤跡,但他偶然在廚房看到了多出來的幾份飯菜,一問才知道那是老爺專門要的,直接由他的貼身仆從端走,不經傳菜人的手,而且是從他來之前就一直有這個習慣了。


    即使他的腦袋不靈光也能將夜晚聽到的聲音和那個小孩帕子,以及這個持續許久每日都送的飯菜聯係上了,王宅之中有他不知道的地方在養著他不知道的人。


    王管事還定定地睜著眼想著記憶裏的事情,就聽剛剛十公主的聲音繼續如鬼魅般在耳邊響起,“不過說起來煞氣最重的可就是小鬼了,小孩入不了輪迴道,故怨氣也最重,一旦被纏上那可真是唯有以命抵命了。”


    小孩的哭聲,小孩的繡帕,明顯不是大人份量的飯菜,甚至到今日小孩的汗巾,這幾個碎片組合在一起,重疊的隻有小孩二字,本就毛骨悚然的王管事聽到桓添玉的話,嘴唇劇烈顫抖,大顆冷汗順著下巴流了下來,想起了今天清晨王功原讓他鎖好的祠堂門的囑咐。


    他突然衝到廳中央,四肢投地扒著剛剛到來的夏瞻的衣角,“官爺官爺您救草民一命吧!我不想被那些小鬼抓去抵命啊!我發誓我什麽都不知道!我隻是奉老爺的命令去祠堂鎖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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