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中共有兩處有名的鬧市街巷,一個花街專在夜間營業,燈紅酒綠香色濃豔,樂坊舞館熱鬧非凡賓客滿盈,但終究是花街所以上不得什麽正經台麵。


    另一個就是白日夜裏都熱鬧的望舒河畔了,望舒河是穿京城而過的繞城河,市中心那一段是上京酒樓茶館最密集的地方,其中最大最有名還屬聽雨茶樓。


    不過聽雨茶樓以前不叫這個名字,這還是去年改的,改這個名字是因為晉楚有名的閑人才子曾收有日在這裏臨窗觀雨喝茶,看著窗外的雨幕落到河裏,興致大發寫了一首詩,聽雨茶樓的老板便湊趣借曾收名氣,改了這麽個名字,後來聽雨茶樓便成了文人眼裏附庸風雅的茶象征地點了。


    所以今日天氣晴好,聽雨茶樓更是座無虛席,小二拎著長嘴壺忙碌地穿梭其間,恰好看到一個戴著帷帽的婦人走入店內,便笑臉相迎,“這位客官真抱歉,咱們這兒現在滿了……”


    話還沒說完就被後麵本來在櫃台後打著算盤的掌櫃瞧見,連忙衝過來把小二擠到一邊,胖胖的身子肉跑得一抖一抖,“去去去,你一邊兒去,忙你的去。


    ”小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時剛好有桌客人喊加水,小二也擦擦汗把這事拋到了腦後。


    掌櫃趕緊把婦人向裏請,一邊走一邊悄聲說道,“今兒早來了個不認識的公子,一來就報了您的名號,我怕是您的朋友,不敢怠慢就請到了二樓那間您常待的雅室裏了。”


    那婦人聽見,上樓的腳步一頓,轉頭看向掌櫃,掌櫃看見她停下腳步,心裏咯噔一聲,生怕自己做錯了什麽,隻見那婦人好像是想起什麽,繼續踩著台階向上走著,


    “噢,是不是約莫身高八尺,梳個馬尾髻的年輕後生?”


    那婦人看著身段纖細輕盈像個少女,可一開口卻聲音低沉足可見上了年紀,說話用詞也是中年人作派,那掌櫃跟著她一邊上樓一邊趕緊點頭,懸著的一顆心放下,就聽那婦人吩咐,“你去沏一壺鳳凰單叢來,送到門口敲門即可,不用進來。”


    掌櫃一聽忙不迭應下就跑下樓梯,自己親自去後廚沏茶備點心。


    要是問這婦人的來曆,還得從一年前說起,他本是愛茶人士,從小就夢想開一間茶樓,長大後咬咬牙拿家中所有錢財在地段昂貴的望舒河畔買了這麽一所二層樓的茶館,但他愛茶卻不善經營,茶樓生意日漸凋敝,眼看他就要欠債倒賣了,結果某日夜裏這個婦人卻走進來,一下就掏出了五張一萬兩的銀票,說是買下了這座茶樓,但是沒空經營,還得他來當掌櫃。


    胖胖掌櫃雖然內心覺得買他快要倒閉的茶樓不就是妥妥的賠錢生意麽,但能不變賣心血還由他繼續經營自然高興,那婦人買了茶樓之後還又出銀子將茶樓上下修繕了一番,掌櫃雖然感覺這是無用功但也不好說什麽,畢竟現在茶樓的實際掌權人是這個婦人,他也成了個打工的了。


    但修繕完沒幾個月,就迎來了那個有名的才子曾收,曾收更是幾日流連這裏,作出了那首流傳大江南北的詩,茶樓也借曾收的勢火了起來,名字也由以前普普通通的名字改成了聽雨茶樓,從此更是生意日日爆滿。


    掌櫃現在看著每天座無虛席的茶樓樂得嘴都合不上,他是個茶癡,茶樓究竟是誰的他無所謂,他就隻想有人能喜歡他的茶就好,不過有時他也會好奇這個一來就出手大方直接買了他的茶樓的婦人是何方神聖,這一年多來婦人不常來,來也是在二樓盡頭的雅室中獨飲一壺茶,所以相處下來掌櫃也知道這個老板姓萬,其他的一概不知了。


    婦人上了二樓徑直走到了最盡頭她常去的雅室中,推開門卻不見人影,隻有窗子被推開了,外麵的陽光照進了一角。


    這時她感覺背後閃過一道劍風,反應迅速地直接背手,用手中的扇子擋下了那把即將砍下的劍鞘,瞬息萬變之間卻是一招十分標準的“蘇秦負劍”。


    身後偷襲的人見這一招被她擋住便立刻抽迴劍,改變了招式向她頸上揮去,婦人也似乎早有預判,立刻轉迴身向後退,手上剛剛擋住最初一擊的扇子也來迴格擋著襲來的劍,一時之間寂靜的屋內隻有劍鞘和木製扇骨相撞的聲音,婦人好像並不急著拿下偷襲她的人,一招一式更像是在喂著招,甚至還輕鬆地一隻手背在身後,最後退到桌前時手一拐,扇骨架在了麵前比她要高一個頭的少年人身上,終於結束了這場交鋒。


    那少年人此時已經從牆角的陰影裏被引出來,俊朗的容顏在陽光的照耀下更加奪目,一雙笑眼眯起加下眼下一線臥蠶,赫然就是韓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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