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誘餌或許麵對他人來說,並沒有那麽大的吸引力。但是對於龐萬春來說卻是誌在必得,要知道方臘可是靠著摩尼教才起的家。成為護教法王,說明有希望繼任新一代的摩尼教教主。


    這就是宗教信仰的可怕,作為一個忠實的摩尼教教徒一輩子的努力,哪個不是朝著摩尼教的核心前去。


    正所謂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一個好士兵。同樣這句話也適用於這裏,不想當教主的教徒都不算一個好教徒。不僅是如此,一旦成為護教法王,就算是割據,也能聚集一部分教徒和原教主方臘分庭對抗。狂熱的信仰者的可怕,卻是恰恰是龐萬春的死穴。


    方百花這一誘餌一處,原本打著作壁觀戰的主意的龐萬春瞬間從主動變成了被動。成為了進攻揚州城的核心部隊,按照現在的兵力對比。以及獨眼龍借住揚州城這高不可攀的堅固城牆作為倚靠,這場仗注定是一場持久不討好的拉鋸。


    相對比方百花的硬碰硬,龐萬春卻是詭計多端,表麵上佯攻,暗地裏卻是在營地裏麵挖地道。


    一開始獨眼龍被偷襲了幾次,差點被其得手。


    最後高世德親自下令,在城樓四周每十丈挖一口深井,地下埋放水缸,上麵裹牛皮。派專人監聽。當敵人用鋤槁挖地道時,一定的距離內聽得很清楚的。而發現挖地道的敵軍之後,一般是橫挖一條,對口洞放火灌水。


    獨眼龍在守城這一點做得十分妥當,幾乎可以說是滴水不漏。可是老是這樣下去那也是不行,將士都疲憊不堪。


    當下高世德又提出了一計,收集城內信鴿,綁上信件一律趁著夜色往北麵都方向拋飛。


    這一隱秘的動作,卻還是讓那龐萬春給攔截了數隻。


    信件裏麵無非寫著揚州危急,城內缺糧,尋求支援等等。


    其實此時的揚州城內尚有帶甲將士兩萬,糧食吃上三五年那也是沒問題。這還都是之前陳觀父子留下來的遺產,不過現在都被高世德充公當做軍備物資。


    高世德這麽做其實也就是想告訴龐萬春一個假消息,讓他誤以為城中真的缺糧缺人。這樣下來,龐萬春十有八九會選擇圍而不攻。以困死高世德的做派,這樣也好讓城內將士們有一個喘息的時機。二來,這消息萬一真的發出及時被友軍收到。要是來個十幾二十萬的援軍,那揚州之圍豈不是猶然而解。


    高世德雖然和龐萬春對戰過,但其實對於這個人並不怎麽了解。畢竟按照以前高世德的眼界,他可能隻會研究方臘。其他人根本就不被他放在眼裏,不過現在前番受挫卻是讓他不敢小看天下英雄。


    正所謂天外有天,既然自己能夠穿越,說不定這個世界真有鬼神。正所謂舉頭三尺有神明,現在的高世德可謂是驚弓之鳥。


    人定勝天這原本是高世德的人生信念,現在卻是有些疑神疑鬼。小心翼翼的拿起手中的孫子兵法,以及三十六策。


    看著這三十六策第一策瞞天過海,自己卻隻是苦笑著扮豬吃老虎。


    憑著一顆死道友不死貧道的自私自利的內心,高世德也隻能替那龐萬春默哀三分鍾。


    “將軍,這是我方斥候截獲的信鴿。”龐萬春麾下林振把自己手下捕抓到的信鴿遞上。


    龐萬春沒有遲疑的從鴿子腿部拆出一封信件,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


    反倒是丟給了身旁的幕僚這是一位瘦骨如柴的中年人。


    “將軍這是宋軍的求援信。”原來這信件高世德為了逼真,使用了宋軍內部傳閱的加密。這個中年幕僚原先正是在宋軍之中充當文書,在一次作戰之中被龐萬春所擒,為了保命,卻是把軍中機密泄露出來。


    “求援,有意思。”龐萬春悶了一口燒酒,陰笑著說。


    這消息一出,卻是立竿見影。不愧是方臘軍中悍將,一貫以為自己有勇有謀。生平未嚐一敗,為人頗為自負。效仿古人,為三缺一。卻是不想逼得高世德狗急跳牆和他拚死一戰。反倒是拉開距離,做出一副困守的架勢,正中高世德下懷。


    而另外一邊和方臘主力決戰的宋庭軍隊,關勝兵敗,唿延灼戰死,整個長江以南全數丟失。隻剩下高世德死守揚州,占據這個北上的戰略重鎮。震驚朝野,宋微宗龍顏大怒,派出張叔夜率領十萬禁軍南下。


    一時間整個江南戰局又開始新的變化,方臘不得不集中兵力,調兵譴將前去抵擋。


    揚州城外龐萬春所部當然也沒有例外,隻留下方百花死死堅持不肯離開。方臘表示對這個一意孤行的妹妹無可奈何,也就隨著任著。不過留著方百花在這揚州城外對持,這也好提防高世德在背後橫插一刀。


    張叔夜不愧是北宋名將,大軍壓境之勢,猶如排山倒海。一路攻城拔寨,勢不可擋,一月下徽州,二月下睦洲,三個月大破方臘於湘西。


    此時的方百花卻是沒有了之前的意氣風發,原本駐守在揚州城外的數萬大軍猶如驚弓之鳥。得知睦洲被破,嚇得滿臉蒼白。最終狠狠的注視了揚州城一眼,率軍離去。卻是趕往湘西去支援方臘,沒辦法睦洲被破,她現在最牽掛的卻是自己那個留在方臘身邊的兒子。


    這個兒子,是她活下去的最後支柱。


    這說來也奇怪,方百花這麽一走,高世德的內傷卻是剛好痊愈。開始重新接手揚州城內軍務,此戰不得不說全靠獨眼龍支持著。高世德看著這老夥計,內心頗有幾分愧疚。


    “得君如此,夫複何求!”高世德卻是拍了拍獨眼龍那瘦弱的肩膀,滿是感激的稱讚。


    “將軍嚴重,老朽受之有愧。”看到高世德難得一見見如此煽情,獨眼龍也倒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謙虛幾句。


    “裝。”結果後麵鐵劍冷不丁的來了這麽一句,卻是打破了原本尷尬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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