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揭開了一個暗沉的幕簾,隻有微弱的水光漫著一些微弱的亮。恐是今夜倫夜星官不當值,沒有布星,連星輝都沒有的深夜,穹頂都透著無盡無窮的昏沉和深邃。


    深夜無星,寂寥無光。


    藏書閣。


    一裘雪白色的衣袍掩著一個妙齡女子,在一排排書架前,被水光映照的影子拉得老長,與長梯的斜影落在地上,顯得蕭索。


    “漫漫長夜,無風無星,看來也隻有此處,最是合你這個文珠祭司的胃口!”


    那個妙齡女子聞聲,從自己手中懷抱的一冊古籍中探出頭,向長梯下的那個人影點個頭:“來了。”


    “今日你又在研究什麽書目?”


    雪白色的袍子微動,她又將注意力轉迴自己手中的古籍:“還是那些。你呢?今夜又想看什麽奇聞異事怪錄嗎?從前君上書寫的那些冊子,隻怕你得再看個一千年才能看完。你竟然也還樂此不彼!”


    “王寫的東西很有趣!”他也拉過一架長梯,搭到一列距離文珠祭司五丈原的地方,搜尋自己想要的書目。


    “即便有趣,”文珠祭司停了一下,仿佛在思考自己要說的這個問題:“也沒有人會像你這般,一千年都在閱這些奇聞軼事的吧。”


    “反正,”他對著那邊的文珠祭司頷首:“我是個閑人嘛!閑人能幹什麽,多翻幾本舊事軼聞,消遣消遣,時間也就過去了!還能看到許多民間的奇聞異事,著實也是對這個漫漫長夜的一種享受!”


    “君上喜歡寫,你喜歡看,你們倒是很契合的!”


    “你如此一說,好像是不錯的誇獎呢!迴頭,我跟王說起來,他定然也覺得有趣!”


    文珠祭司搖搖頭:“別!這種調侃傳到君上耳中有什麽意思的!”


    他置之一笑。


    “你這個禦用閑人,真是令人嫉妒得發毛!本座這兒的典籍都還看不完一半!”


    “神月閣的事務已經夠你累了,你深夜就該去歇息了。”


    文珠祭司搖頭:“我總有個些東西沒有想透,睡不下。迴去了也是翻來覆去的到天明,沒意思。”


    “文珠,今日、是望日。”


    “嗯?……嗯!”


    “你、怕不是忘了?”


    文珠祭司半晌才從古籍中抬起頭:“啊?哦哦哦!是的,望日!是了是了!哎,你怎麽記得比我還清楚!”


    羿天從架子上抽出一紮堆了積塵的冊子,翻到他昨夜看到的地方,將昨夜係上的書標抽出來,隨手放置在架子上:“碰巧就想起來了。前些日子我才見著黎兒,她那一頭銀發,雖說巫族多出奇人,可我聽說巫族的後代靈力見長,看頭發最是清楚,她的銀發怎說長了就長了,都過了後背快要及腰,我就好生的奇怪。再說看見你這一身雪白的袍子,就想到了今日是個什麽日子!”


    文珠祭司眉頭挑了一下,迴頭望向他這邊:“難道是本座記錯了?”


    “什麽?”


    “我今日明明才見過白銀祭司,她那頭銀發雖然都盤起束發,可我見著,那厚度少說也已經過了腰的啊!她的束冠繞了三圈有餘呢!”


    羿天眨眨眼皮,恍然大悟道:“哦!那可能是我那日沒瞧仔細,看岔了!”


    文珠祭司睨眼盯著他。


    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羿天低頭看自己手中的冊子:“為何這幅神態看著我?覺得我很好看,被我迷住了?”


    文珠祭司調侃道:“你是好看,可是你沒有白銀祭司好看!”


    羿天嘴上扯出一個笑容,是啊,白銀祭司,自然是比自己好看的啊!


    “你不要岔開話題,你方才說她靈力見長,白銀祭司前些日子為了診治她長姐,費了不少靈力,怎會如你所說,是靈力見長呢!”


    羿天不動聲色的翻了個頁,“你方才不是自己才說三圈有餘,莫不是你真的記錯?”


    文珠祭司疑惑地思索著自己的記憶,不應該啊。


    “這個話題沒什麽意思,不如跟我講講,你最近一直在探究的星象吧!”羿天正色道:“或許以我這個拙劣的見識,能替你解開那些非常奇怪的異象!”


    “我正頭疼著,不知從何處說起。”


    “那就,從最開始的地方說起吧,我確實對奇聞異事,是比較感興趣一些!”


    “衝向水迷宮的星星已經不見了,此時此刻,我卻心中非常不安和淩亂,羿天,我從來沒有解過這樣混亂的異象!就像、就像那顆星星是憑空不見了!”


    “會不會、那顆星星太亮了,才讓你迷惑了?”


    “即使身處發光體中心,也應該是風和日麗對不對?是不是應該有陽光和溫暖?可是我隻感到混亂!”


    “文珠,你這個小女子,為何總是將自己逼到一個非常緊迫的角落裏呢?”


    看著他,文珠祭司莫名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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