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日早晨,王妃陵姬,大祭司摩裏黎月,羿天與刑官,同少物司屠魯叨等,涉事的十餘人,入昭河大殿審慎最後的真相落案,這件事情也算是給了祭司所和鳳儀殿一個交代。


    麵對座下那些哆哆嗦嗦跪著哭求饒命的宮仆和刑殿呈上的呈文,鳳翎王難得的耐心聽完了他們的剖白和詳細的過程,小到連宮仆換班換崗這種細如針的瑣事,他都未曾出言打斷過。


    羿天跟隨他幾千年,自然曉得把握他皺眉頭,還是拖著腮幫的意思,他想聽,沒有人敢打斷;他膩煩,也自然有羿天,刑官,或者櫚木星爺出來說話。


    他隻是想知道,這個狗膽肥大的宮仆,是得了什麽機緣,才能如此三生有幸的挨上他請出魔焰軍這樣的決策。


    在過去十幾萬年來,從他平定魔族叛變之亂到駐紮魔界,魔焰軍最初就是守護門庭的忠仆,隻不過這些兇煞的將士是他用來殺掉那些固執持續作亂的餘孽,是用來威懾那些狼心狗肺的魔族,不是用來鎮壓子民或是宮廷。


    區區一支魔焰軍的小分隊算什麽大事,他若是動了真怒,就直接請出天問劍來,才是真的動殺念,沒有流血的話,才是笑話!


    這些人,安寧日子過久了,舒坦日子過習慣了,就大驚小怪。


    鳳翎王手中轉著一支精致的簪子,上麵鑲嵌了一顆漂亮的珠子,正是在祭司所繳獲的那支,但是這支簪子,鳳翎王自然沒有給出去過,哪怕是負責搜尋的屠魯叨和負責審查的羿天,都沒有碰過這支簪子,即便是刑殿,也不過是來昭河殿跟他這裏臨了一張花樣稿子去做參詳;雖然刑官也不甚明白王為何不願將簪子交給刑殿,但是有個圖稿就算有比照了。


    他當然知道王妃看見他手中的簪子便是眼睛都看直了,刑殿找迴了她的金蔓珠,兩相對比,一顆是血紅色的核心,一顆是海藍色的核心;此中的不解和驚訝,困惑著她那雙秋水明眸。


    別說是陵姬,就連當時找到了王妃的失物時,很多人都是一臉的愕然,因為他們不知曉,確然祭司所的那顆金蔓珠,並不是王妃丟失之物,那麽他們就是:冤枉了祭司所的主子!


    想到這種汙蔑大祭司之罪過,當真是叫人由驚生怖!


    堂下眾人一串一串的說辭,娓娓道來,擲地有聲。


    雎羽上神倒是在一旁,搖著手中那柄折扇,嘴角帶著“看一幫猴子唱戲”的慈笑。鳳翎王聽到某些囉嗦的陳述時不時拿眼睨他幾眼,仿佛有一種要把他尾巴上的那幾根三色羽拔下來做把羽扇的戲謔。


    這種事情,雎羽上神是最能辨戲本一樣的猜故事情節了,這在凡間,戲本看多了,聽戲聽多了,都不覺新鮮。隻不過是將凡間的戲本套在這些個巫族,神族,魔族之間穿插,也有幾分神話色彩,就當做新鮮的聽一迴。


    瞧他們那你來我往的戲謔眼神,肯定又是悄悄的用腹語在和對方腹誹編排著哪個段子講得不仔細。


    響午。


    魔焰軍整裝,準備從碧雲殿撤走。


    蒼釋副統領瞧著宮門上的牌匾上書“碧雲殿”三個大字,最後還是覺得應該進殿向白銀祭司告辭,方不顯得失禮。


    摩裏黎月彼時正端著一卷卷宗,打著小盹兒在滕搖椅上歪著腦袋,小憩正酣甜。未見蒼釋副統領的一身輕裝入殿求見,近身侍女見她好不容易打個盹,不忍心喚醒,便想著悄聲地迴絕了蒼釋副統領。


    可這副統領身居高位,不是好打發的主;明知道主子在殿中卻不讓見,何況此次他是看守碧雲殿的領隊,斷沒有對守門的副統領拒之門外的道理,不然傳揚出去對主子又是一通誹謗可不好。


    “我要見你家主子,你一個宮娥竟也敢越俎代庖嗎?”


    “雲棲給副統領請安,請副統領息怒。”


    蒼釋是個直性子的人,決定要與她道聲別就是要見到人,區區一個婢女的說辭確實無法令他打退堂鼓。


    “我知道,你是白銀祭司的近身侍女。”


    “雲棲得罪了,副統領莫要生氣!既然您不信雲棲,請您隨我來。”


    雲棲遂將他引至殿內,路上還是再與他道個不是,讓他親眼瞧瞧才讓他迴去。


    “副統領,因為失竊之事,我家主子近幾日夜裏總是睡得不踏實,白日裏才起了個大早去昭河殿覲見,迴來後也沒歇息過。這不,過了響午她看著書便睡著了,所以此刻也不是主子不想見您,隻是好不容易睡著了,我等不忍心喚醒她。還容您諒解!”


    “她平日都喜歡白天睡覺?”


    雲棲好笑的對他盈身一拜,說:“當然不是。副統領見諒,昨夜昭河殿命人送來了一摞的卷宗,說是過一月要考主子的功課,主子還以為是王要給她打發時間;今日沒成想這禁閉就解除了,真相也大白,那金蔓珠物歸原主,主子自然是高興。但是一迴來忙碌了許久,都是在看這些卷宗,主子看累了才瞌睡了。方才我與您說不必入殿辭別也正是如此,您看……”


    蒼釋凝神遙遙看著搖椅上的她一眼,再看她握著卷宗的手背,還搭在書脊上,腦袋歪在一側,睡容寧和,許是睡得沉了,連發束都歪得散落了幾縷發絲垂墜在扶手。


    蒼釋站得遠,此刻卻覺得這畫麵恰到好處的朦朧又清晰。


    那一樹樹的雪白飛花,一張木色搖椅,一卷書,一裘白衣銀發的白銀祭司,秀色入畫。


    他垂下眼瞼,與身側引路的雲棲點個頭,示意她帶路出去。


    “既然神官大人勤學,我就不打擾了。待她醒來,請替我轉告這幾日的叨擾。”


    “這是自然的,待晚些時候主子起了,我定當一一轉告!也謝過大人這幾日的辛苦!主子知道您們這幾日辛苦,特命我們做好了些吃食慰勞您和弟兄們,雲霓已經將吃食送給門外的將士,請副統領不要拒絕我們的謝意!”


    蒼釋迴頭望一眼那一樹樹的梨樹,滿院的飛花。


    “這院子都快積滿落花了,為何不掃?”


    雲棲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主子喜歡在院子裏,囑咐等再過幾日花都落了,一起清理便可!”


    “好興致。”蒼釋的眼中倒映著一片梨樹,滿地的落花,幕牆上爬滿樹藤的地方也沾了梨花,倒是一幅好看的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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