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雲殿,內殿。


    黎月端著一瓶藥膏,正在給雪狼塗抹傷處,身後站著一個身著青衫羅裙的宮娥,手中端著一個盤子,恭候一側。


    見到有人入內來,青衫羅裙的宮娥忙提醒道:“大人,皇葉大人來了。”黎月手中正忙活,仿若沒有聽到,頭也沒有抬一下。


    宮娥迎上去:“給二位大人請安!”


    “嗯,大祭司正在做什麽?”


    “迴大人,雪狼這兩日取血,傷處雖然不大,但是我家大人每日都要給它換傷藥三次,讓狼崽子少吃些苦頭。”


    想起昨日王說的“小孩子玩具弄壞了就會哭”這句話,皇葉微微一笑:“黎兒果真是心疼這頭寵物!”


    “二位突然跑到我這裏,不會就是為了看我在做什麽吧?”黎月站起身,將手中的藥膏放到雲棲端著的盤子裏,才抬頭看向這邊。


    “摩裏大人,聽說皇葉要過來看看這頭獸物,我便不請自來,還請見諒。”


    黎月對玄武司君迴以一禮,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說:“二位請上座,雲棲,上茶。”


    雲棲福身:“是,大人。”


    三人在庭院中的朗庭入座,雲棲上茶後,擺上兩道茶點供他們就著吃。


    “這糕點,很像天宮裏的手藝。”


    皇葉指了指其中一塊:“大人不妨嚐嚐,不僅模樣像,可能味道更像!“


    ”好。”玄武司君拿了一塊放入嘴裏嚐味道。


    黎月則是端起一杯茶,放到鼻尖聞茶香,點點頭,抿了一口。


    玄武司君驚訝道:“還真是很像!想不到水迷宮竟然也有如此了得的廚師!”


    皇葉偷笑的低頭喝一口茶。


    “皇葉逗你的,這就是天宮的糕點,是前些日子王妃送給各殿的吃食!”黎月瞧著自己這個師兄,平日明明是個脾氣隨了鳳翎王的“不苟言笑”的大男人,可是也就是在私下的時候才知道,他內心有個頑皮的小孩!


    玄武司君發覺自己被皇葉騙了,好整以暇的放下糕點:“嗯,原來如此。”


    皇葉噗嗤的忍不住笑了。


    “我這位師兄,也隻有見到你們兄弟幾人,才會時時脫掉‘不苟言笑’這層皮!”


    “我這位師妹,倒是活的灑脫,時時都不端第一神官的架子!”


    摩裏黎月眼珠子溜了溜:“本座從來不需架子,大家,麵子都是看的鳳翎王的!”


    皇葉和玄武司君相視而笑,倒是有如明鏡般的心!


    “玄武有一事想同摩裏大人請教。”


    黎月爽快地點頭:“請說。”


    “我在天宮聽說過鳳翎王宮中的大祭司是位少年祭司,此次來求助,鳳翎王還特地安排了大祭司與我們同行。”玄武祭司瞧一眼邊上的皇葉,見他臉上神色如常;他又接著說:“魔裏大人,是有超乎其他人的神力嗎?”


    嗯?


    黎月緩緩放下手中的杯盞,停了半晌才道:“玄武司君似乎對我有些誤解。”


    “誤解?”


    “其實說起來這個巧合可能也是緣份,那年我不過是個小星官,那一年又碰上鳳翎王開放,我隻不過是誤打誤撞贏了比試,才有幸得以登頂祭司所,至於外界傳了些什麽傳言,好的、壞的,王從來不讓我聽這些,他老人家是說:你隻需聽從自己的本意!”


    玄武司君點頭。


    “而這次的任務,”黎月扯扯嘴角無奈的攤手:“興許是這次我因為雪狼被欺負了,興許王見我別扭鬧得有些過分,讓我親自去看一看。”


    玄武司君哭笑都覺得不是,隻好端起杯盞,抿了一口。


    “黎兒,與你說一件高興的事情。”


    黎月好奇的看著他。


    皇葉將一塊糕點拿起來,放到眼前。


    黎月看著他:“嗯,你倒是說,不要賣關子。”


    “急性子!”他將糕點給黎月,“這糕點做得著實不錯,你嚐嚐!”


    黎月好氣的接過,咬了一口,“嗯,確實做得不錯,甜而不糯,入口即化,很是適合我的口味!下次讓雨桑也學著做一些,也讓我們宮裏的夥食改善改善!”


    玄武司君卻笑了:“摩裏大人真愛說笑,這天宮的廚子都是最好的,若是一個宮娥說學著做一些就能做出如此美味,倒是損了天宮的廚子巧手的名譽。”


    黎月點點頭,讚同的說:“司君分析的很對!”她百無聊賴的托起腮幫:“我說師兄,你該給我解解悶了,關子都要賣破了。”


    摩裏黎月纖細的手指在杯盞的邊沿上來迴的廝磨,好奇的水靈靈眼珠子溜溜在皇葉臉上已經打轉好久,等著他的下文。


    “鳳族前些日子入宮來覲見的時候,我和女君聊了幾句,聽說了個事情。”皇葉和鳳族雖然不同種族,但是追根溯源,又是有些相似,經常會被誤會是同一族;故此鳳族又和皇葉相處親近。


    黎月眨巴著眼睛好笑道:“什麽事情竟然還要親勞女君告知你?”


    “是和桑梓師傅有關。”


    “哦?”


    “師傅出關了!”


    劍癡出關了!


    “師傅這次在靈應山閉關,緣何會突然提前出關了呢?”


    “本來還想著師傅至少還要再有五十年才會出關,沒想到他竟然提前了!鳳族女君與我說起了一樁事情,我想大約就是那個緣故。”


    “是什麽?”


    “靈應山出了神仙!”


    靈應山?這是個,什麽情況???


    兩個人都一臉茫然看著皇葉。


    “聽說是,靈應山那日忽然仙澤大盛又消失得極快,並且鳳族的梧桐樹又一日間全部凋零,合族上下一時慌了神,去請元寶天尊求解,元寶天尊說是因為有什麽東西驚擾了沉睡在靈應山的山腹裏的一位遠古神,蘇醒了,便走了;故師傅肯定也感應到,所以便提前出關了。”


    玄武司君也被提起興趣:“這,能驚動靈應山的遠古神,想必是有什麽不得了的事情!”突然又發現了不對,玄武司君哎一聲,“不對,此等仙山裏,竟然伏有遠古神!皇葉,你莫不是開玩笑?我活了這麽久,都不曾聽說過靈應山裏睡了什麽神仙啊!”


    其實皇葉也是有些驚詫,那日鳳族女君與他講述時也是玄武司君這般難以置信,鳳族世代居住在靈應山,並不曾聽說過哪位神隻沉睡在其中。


    “司君也是位老神仙了,可曾聽說過有哪位神仙沉睡在靈應山呢?”


    玄武司君沉思一會兒,搖頭:“我自太陰而生,從未聽過這等人物;何況這靈應山不是我等會常去走動的地界,所以也有可能是我不曾留意,錯過了什麽。”


    黎月也點頭:“嗯,那鳳族世代居住在靈應山下,這山腹內的遠古神是哪位人物,他們可知曉?”


    皇葉也是頗有些感慨:“正是,元寶天尊都說不清這位神隻的來曆,可是女君未來得及和我詳說,隻告訴我,桑梓師傅在靈應山停留數十日後便突然離開,也不知去向。這件事情,靈應山的山神特地去了趟天宮向天君稟告,但不知為何天君也暫時壓下來沒有向外張揚過。”


    可是不巧的是,皇葉遺憾的搖頭:“不知。女君說她十萬歲的時候,不巧父君便隨了阿修羅征戰南荒,也因此而殉身於那一次戰役,此後鳳族一族才決定收兵息鼓,更不再參與紅塵俗世,他們世代在靈應山這座仙山;卻對於這座山腹沉睡的遠古神是何方神聖,他們不知曉,合族上下,更是無人知道這位神隻的來曆,而天族的史籍裏也從未寫過這麽一段,許是在阿修羅執掌天下之前的事情吧。”


    “既然如此久,那這樣說來,這位神隻必然是位世人不知的遠古神!能逃過天族史籍的神仙,那都是在洪荒時代的人物了。想來能讓世代居住在靈應山的鳳族都無從知曉的遠古神,必然是個行事比較低調的神,在洪荒時代之後,到底還有多少遠古神,可能連摩珂阿修羅都不大能說得清。”


    黎月聽得雨裏霧裏,她想著可能是自己的年紀太小,如今她才82歲,在人間隻有一個小娃娃般大的年紀,這些個遠古神,上古神獸,她都隻在書中看過,卻不曾在現世中見過,閱曆真真是非常的淺薄;若說連玄武司君這般神仙都沒有見過,那就更別提皇葉、黎月了;皇葉雖有幾十萬年的年紀,可是在玄武司君麵前總歸也不過是個少年的年紀,設想這位司君能說出遠古神,嘖嘖,黎月真要佩服。


    “女君還提過一件事,但也不過僅是猜測。”


    “那,鳳族女君說了什麽?”


    “女君說,他們族中有一位老君,年紀還長了她父君足足十萬歲;她說這位老君感受到一股很妖異的氣息自山腹突然消失了,但是也僅僅隻有那一日,他感覺到靈應山有什麽東西突然消失不見了,那一日,靈應山的梧桐樹全部一日內都凋零了,樹幹上光禿禿全是枯枝;老君猜想,許是這些個萬年來,紮根在靈應山的梧桐全部都是受了這位神隻的仙澤而得以生機勃勃,方庇護他們合族綿延後代至今,說來那日他也能感到一股很奇異的悲戚,仿若一位親人的離開。”


    玄武司君陷入神思,半晌也沒有出聲。


    皇葉和黎月四目相對:“黎兒,師傅既然提前出關,想必也是察覺到了這股氣息突然消失不見。”


    “可是,師傅又去了哪裏呢?”


    皇葉搖搖頭:“師傅一生瀟灑,天下為家,他老人家此次會去到哪裏,恐怕也要待到他落定之後才會有消息。”


    他們二人能有幸師承劍癡,說來還是與他們的主人——鳳翎王脫不了關係,鳳翎王的劍術在四海八荒雖不是第一,但也是頗得劍癡的欣賞,所以也是應了鳳翎王的人情才收了他們做徒弟,但是劍癡的徒弟也並不是僅有他二人。


    “算了,等再過些時日,我們大概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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