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的一路都在迴味昭仁帝的話,那話裏似乎暗藏玄機,總有些其他意味。


    別讓旁人鑽空子?


    到底是誰鑽了誰的空子呢?是警醒還是已經發生了,是說他還是在說別人。


    這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思索著思索著,他已經走迴了重隆園,迴了自己的住處。


    “六少爺迴來啦?”連休高興地迎著他。


    江景微順手抓住連休的手腕,囑咐道:“你去找佟喚、致善、懷瑾、拜赫,邀他們到品茗樓吃飯,就說皇上嫌棄我性子悶,讓我多和他們走動。”


    “皇上真這麽說?”連休有點不相信。


    “你這麽說就成,皇上又不會和我計較。”江景微隨口道。


    隻要不破壞朝綱,不損皇上威名,昭仁帝向來是由著他的,誰讓他是在昭仁帝身邊長大的呢?


    最年輕的鎮國公可是得寵著呢。


    “合著皇上沒說啊。”連休小聲嘟囔著,卻還是去了。


    若論膽子大,連休可是被江景微培養出來的,許多事還不是江景微默認他才敢去做的?


    四舍五入,其實還是江景微膽子最大!


    換了一身衣裳,江景微出發去往了品茗樓,都說品茗樓的甜品不錯,既然來了洛川行宮,周邊的吃食怎能不嚐嚐呢?


    等了一小會兒,兄弟們陸續到了。


    不得不感慨連休的辦事效率,就是高。


    最後來的是徐懷瑾,他剛落座,就笑嗬嗬地說道:“果然是背靠大樹好乘涼啊,有景微在,我們再也不怕被家裏禁足了。”


    “懷瑾。”佟喚嗔怪了一句,看向江景微道,“景微,此事多謝你了,不然我抄書抄得手爪子都要斷了。”


    而這時姚致善卻爆笑了起來,“哈哈哈哈,佟喚,你也有今天!”


    佟喚靜靜瞧著他,待他笑夠了,才淡淡說道:“那也沒你抄得多。”


    納蘭拜赫接道:“是啊,上次罰抄書,罰得淚流滿麵,邊哭邊寫,寫得哭天喊地的,虧得我和阿喚翻牆越窗,替你寫了兩個時辰,不然你那爪子才真叫斷了。”


    姚致善被揭了底也不生氣,隻嗬嗬笑著,“這不是多虧了有兄弟們在嘛。”


    一場宴飲方罷,五人各自迴了住處。


    徐懷瑾沒瞧見阿胭的身影,以為她還在難過,便沒有打擾她,或許讓她靜靜,她才知道他是為了她好。


    次日清晨,不過三聲雞鳴,阿胭悄悄地出了園子,奔向行宮,找到了當值的納蘭拜赫。


    “納蘭少爺,這是我家少爺的迴信,麻煩您了。”阿胭拿著信塞道拜赫手中,滿眼疲憊的她轉身便走。


    她想了一夜想通不少事,她家大少爺是想讓她遠離過去,重新生活的。


    可是她很糾結,她也想擺脫過去貧寒的生活,卻還是想和雲妝相認。


    想,又不敢。


    阿胭剛要走,卻瞧見門內走出的人,憔悴中露出一絲微笑,對著納蘭拜赫說:“她就是雲妝吧?”


    已經走過來的雲妝來到納蘭拜赫麵前,倒是沒留意阿胭,隻是衝著納蘭拜赫問道:“有大公主的信嗎?”


    原本沈瑩玉是想讓她好好休息的,可是她卻非要親自來取信,想著和納蘭拜赫道聲謝,可是又說不出口。


    想說對不起,卻又覺著真的很對不起他。


    “雲妝。”


    納蘭拜赫倒是沒迴答她,卻聽身側的姑娘喚她,雲妝側頭看去,滿是疑惑地問:“這位姐姐是?”


    見到雲妝的阿胭很是激動,卻又隱忍著,笑道:“我是小徐大人的丫鬟,名喚阿胭。”


    “阿胭?”雲妝呢喃一句,覺得很是熟悉,又說不上來哪裏熟悉,便略略屈膝道,“阿胭姐姐好。”


    阿胭沒有拒絕,受下了雲妝的禮,忙扶著她,笑道:“初見妹妹,覺得有緣,這個就全當做見麵禮吧。”說著,阿胭摘下手腕上的玉鐲,戴到雲妝手上。


    “這怎麽可以?”雲妝急得向後退,可是阿胭卻跟著她向前走著。


    “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權當做戴著玩吧。”說著阿胭勉強露出笑意後,又對著納蘭拜赫說道,“時間不早了,我也該迴了。”


    納蘭拜赫送走阿胭後,雲妝依舊撫著手腕上的鐲子,她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她總覺著她對阿胭有種熟悉的感覺,可是那種熟悉感她又說不上來。


    翠枝端著茶走進屋子時,徐懷瑾正站在桌前練字。


    “大少爺,飯菜已經備下了。”翠枝放下茶盞說道。


    徐懷瑾聽到聲音,抬起頭,疑惑道:“阿胭呢?”放下毛筆,徐懷瑾拿起茶杯坐迴椅子上。


    “迴大少爺,阿胭剛才迴來便將自己關在屋子裏,怎麽勸也不開門,我聽著好像在屋中哭呢。”翠枝微皺著眉,她從未見到阿胭如此模樣,甚是擔憂。


    聽了翠枝的話,徐懷瑾急忙放下手中還未喝的茶跑了出去,他知道阿胭今日是去送信,迴來便躲在屋中,必定是發生了什麽。


    原本他不想讓阿胭去送信,奈何她執意要去,隻能由著她了。


    來到阿胭房門口,徐懷瑾輕輕敲了兩下門,見屋子裏沒有迴應,輕抿了下嘴唇,“阿胭,是我。”


    可是依舊沒有迴應,徐懷瑾隻好在屋前的台階上坐著,默默地守在門口,慢慢的阿胭的低泣聲傳來。


    徐懷瑾將手肘搭在膝蓋上,望著蔚藍的天空,閑看雲聚雲散,感歎人來人往皆是緣,不由迴想起年幼時光。


    迴想那年也是如此的天氣,藍空、清風、落葉。


    陽光雖暖,十歲的徐懷瑾雙手浸入冷水中也是寒冷,父親自幼便不慣著他的少爺脾氣,雖說吃穿不愁,卻從未有人伺候。


    從前還有乳母照料,年齡日益大了,連乳母也被遣走了,自己學著照顧自己,他知道父母關係不好,小小年紀最先學會的便是逆來順受。


    更學會了迎合所有人。


    “你怎麽能直接用井裏的水洗衣服。”新買來的粗使丫鬟阿胭連忙將自己手中滿滿一桶的熱水倒進了他的木盆中,之後就拿著空桶離開了。


    那時阿胭並不知道他就是徐懷瑾,徐府的大少爺。


    徐懷瑾平常穿著隨意,不在乎衣服是否華麗,幹淨整潔就好。


    洗完衣服的徐懷瑾閑來無聊,就在府中四處遊走,尋找有意思的玩意兒,卻聽到了竹條子的聲音。


    這個聲音並不稀奇,每幾天都會有丫鬟家丁做錯事,然而這次卻隻有竹條子的聲音,卻沒有哭喊求饒的聲音,便好奇挨竹條子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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