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懷瑾離開納蘭家的華園和佟家的秀園後,江景微領著連休悄然而至。


    他敲響了華園的門,遞上了名帖後候在門口,過了一會兒,便被守門的家丁請進了園內,連休依舊在門口守著。


    見到納蘭拜赫的父親納蘭餘年之後,欠身道:“納蘭伯父安好。”


    納蘭餘年笑嗬嗬地扶著他,很是慈愛地說:“鎮國公客氣了,快快入座吧。”


    江景微並沒有坐,而是將手裏的盒子遞了過去,歉道:“小侄久未登門,備了小小薄禮,聊表歉意,還望伯父勿怪,收下才好。”


    納蘭餘年忙推著,拉著江景微落座,笑說道:“鎮國公能來,便是納蘭家的榮幸,禮豈敢收。”


    江景微想要起身,卻被納蘭餘年按住了肩膀,不愧是將門之家,力氣十足。


    “伯父說這話就客氣了,讓小侄慚愧得無地自容,這檸珠草不是什麽貴重之物,卻能消暑養顏,小小心意您別嫌棄。”


    “那我就收下國公的心意了。”瞧出江景微的誠意,納蘭餘年覺著再不收,有些不識好歹了,忙接了過來。


    他轉身將盒子放到桌上,落座後問道:“鎮國公也是想見那個逆子?”


    江景微淡笑,打趣道:“伯父可莫說逆子二字,若論起來,小侄未在父王跟前盡過孝,更是大逆,幸而年節時皇上命我迴去探望,才少些愧疚。”


    “不說也罷。”納蘭餘年笑嗬嗬地擺著手,“鎮國公是來見拜赫的?”


    江景微搖搖頭,迴道:“宮內當差再謹慎也會有偶爾失察的時候,人生在世更有急著做的事,皇上向來愛惜臣子,念著人之常情才未重罰,伯父敬重皇上,讓拜赫思過,是抬了皇上的臉麵,教會兒子謹慎,小侄敬佩。”


    “你是來見我的?”納蘭餘年不敢相信地問。


    確實,皇上降了拜赫的職,他納蘭家該拿出反省的態度,他也是為了保護他兒子。


    江景微點點頭,道:“小侄覺著伯父做事有章程,故來拜會。”


    納蘭餘年有些不好意思,笑嗬嗬地擺著手,忙道:“鎮國公謬讚,拜赫犯了錯,當父親的哪能不罰,都是為了他好,那小子卻不懂我啊。”


    “小侄覺著他不是不懂,隻是不善表達,都憋悶在心裏,想必被降職,他也知道錯了,在心裏自責呢。”


    納蘭餘年稍作思考,確實,自己的兒子有事常憋悶著,這也是他嚴厲教導的結果。


    “小侄覺著,足該禁,隻是禁個三五日也夠了,免得時間久了,拜赫被其他侍衛笑話,說他還是個按時迴家的小娃娃。”


    世家子弟哪有幾個不當值時悶在家裏,不出去瀟灑的,納蘭拜赫確實被笑話了。


    說他都到成家的年紀了,還被家中管得死死的。


    納蘭餘年一聽,思索後,依舊有些猶豫,禁足這麽幾日,皇上會不會覺著沒誠意?


    “伯父,我既然來了華園,自然也會去秀園,還會去禦前,在禦前我還是能說上話的,我是拜赫的朋友,自然要替他說幾句的,您放心。”


    納蘭餘年點點頭,忽又明白了過來,江景微是來當說客的,是來替拜赫求情的!


    可是江景微說得不無道理,他該怎麽辦呢?


    “鎮國公當真會在皇上麵前替拜赫求情?”納蘭餘年問道。


    江景微點點頭,確信道:“小侄素來不說空話。”


    納蘭餘年點點頭,下了勇氣,說道:“看在鎮國公替那小子美言幾句的份上,我就免了那小子禁足。”


    江景微略頷首,帶著幾分華貴之氣。


    離開華園,他又去了秀園。


    站在秀園門口,他猛地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後,伸出手打算去叩門,卻又止住了,手掌握成拳,慢慢垂下。


    他不太敢踏足佟家,佟喚的父親佟宇軒,還真是器宇軒昂啊。


    想當年納蘭餘年和佟宇軒都曾在碧彰院當過武學師傅,不過皇子和伴讀們都愛捉弄納蘭餘年,卻很懼怕佟宇軒。


    原因很簡單,納蘭餘年是武中文人,喜歡講迂腐的道理,不擅長動粗的,佟宇軒就不一樣了,他是武中霸者,在他眼裏,學生沒一個抗揍的。


    糾結許久,江景微還是敲響了秀園的門。


    佟家規矩不算重,該守的守,無傷大雅的倒是不必過分在意,故而家丁見是鎮國公,直接領了進來。


    “大侄子!”正在練武的佟宇軒瞧見江景微後,朗聲喊了一嗓子。


    這一聲嚇得江景微一激靈,他自認為平日裏,自己很是從容淡定,卻也有藏不住懼怕的時候。


    就在他愣神時,感到一道風鋪麵而來,他猛然側身避開,卻發覺是一柄長槍飛來,嚇得他趕忙握住木柄。


    “來,陪叔叔耍兩下。”佟宇軒高興道。


    江景微不想掃他的興,卻還是將長槍放迴架子上,說道:“叔父當知小侄不擅舞搶的。”


    佟宇軒像是聽不明白似的,粗聲粗氣道:“那還有劍,不行還有刀,你看哪個順手,陪叔叔我耍兩下。”


    “小侄是來替佟喚求情的。”江景微開門見山道。


    “老子一猜就是,沒點屁事你能來我家?”佟宇軒迴手放好長槍,隨口說道,“放心吧,那傻小子沒事,我當父親的還能害兒子不成?都是做給外人看的。”


    話說完,佟宇軒湊了過來,虎頭虎腦道:“侄兒,叔沒把你當外人,出去別瞎說啊。”


    江景微後退一步,略躬身道:“叔父放心,小侄不會提的。”


    話音剛落,誰知佟宇軒往前邁了一步,伸手落在他肩上,死勁兒一拍後,笑嗬嗬問道:“怎的?不愛習武啊?”


    “沒……”江景微咽了咽唾沫,“就是……”


    誰知佟宇軒卻哈哈大笑起來,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小子連句完整話都說不明白啊?”


    江景微皺著眉,有些吃痛,也有些無奈,他有點後悔來了。


    “來,陪叔叔喝兩杯。”佟宇軒攬著他的肩膀,跟哥們似的,邀著他往屋裏走。


    江景微其實是拒絕的,奈何佟宇軒力氣大,他掙脫不開,想說話拒絕吧,佟宇軒又不給他開口的機會。


    “我跟你說啊大侄子,老子這的酒可都是好酒,佟喚那小崽子想喝,老子都不讓他喝呢,你可是來對了……”


    佟宇軒說話沒完沒了,江景微體會出一絲絲盛情難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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