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時嶼聽了沈漓的話,猛然看向她,如墨的黑眸看不出情緒。


    但他身上的氣息卻越來越冷。


    沈漓感受到他的氣息不對,連忙閉嘴。


    林大學士得到沈漓這番話,激動的又給她磕了三個響頭,“老臣謝陛下。”


    其他大臣看到林大學士這般,都有些不明白他為何抗拒這樁婚事。


    那可是皇夫的人選,多少人想把自家的兒子塞進來都塞不進來。


    他倒好,還冒著被砍頭的風險給拒絕了。


    早朝也隨著林大學士拒婚這件事落下帷幕。


    退朝後,大臣們都出了宮。


    晏時嶼卻直奔沈漓的曦月宮而去。


    沈漓一迴到曦月宮,第一件事就是換掉身上的朝服。


    她沒有讓宮女伺候自己,把她們都喊退到殿門外去了。


    晏時嶼來的時候宮女本想通傳,卻被他抬手製止住了。


    宮女見晏時嶼滿身怒火的就往沈漓的寢殿走去,她也不敢跟上。


    殿內。


    沈漓剛把朝服褪下,隻身著一身白色的裏衣。


    雖然殿內燒著地龍,但她的寒涼體質原因。


    朝服褪下的那一刻,寒氣襲來,讓她下意識的顫了顫身子。


    可能因為身上太冷的緣故,她並未聽到一道腳步聲正朝她這邊走來。


    晏時嶼剛走進寢殿,就看到一道婀娜多姿的身影映入眼簾。


    隻是那道人影現在隻簡單的穿著一身白色的褻衣褻褲,此時正彎腰拿起榻上的衣袍打算穿上。


    因為沈漓還穿著裏衣,係統並沒有進小黑屋。


    晏時嶼進了寢殿它就發現了。


    【宿主,男主來了。】


    沈漓正冷得發抖,彎腰剛拿起衣裙準備穿來。


    聽到這句話後,手裏的衣裙應聲落下。


    【你說什麽?】


    心底疑惑的同時,沈漓還轉過身來。


    當她看到站在自己身後身穿黑色朝服的俊美男子時,先是一愣。


    愣過之後才想起自己剛才要做的事。


    她反應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迅速的往旁邊的床榻上一蹦,然後扯過錦被將自己裹住。


    “皇、皇叔怎麽來了?”


    狗男人,來了也不讓人通傳。


    知不知道這裏是她的寢宮啊?


    晏時嶼這時候反應過來,覺得自己剛才的所為有些不可取。


    他轉過身去,“你先把衣裳穿上。”


    說罷,已經抬步往外走。


    若是沈漓仔細看去,定能看到他紅根已經紅透,就連他的耳朵都是紅的。


    見晏時嶼出去後,沈漓掀開被子,把掉在地上的衣裙拿起穿上,又理了理自己的發髻。


    這才對外麵揚聲喊了句,“我好了。”


    腳步聲響起。


    晏時嶼的身影再次出現在寢殿裏。


    沈漓站在原處,看著走進來的男子,“皇叔來可是有事?”


    “幽漓。”晏時嶼抿著唇角喊出她的全名,“你是不是忘了自己這個位置怎麽來的?”


    今日她這般做,以後的大臣會不會也效仿林大學士那樣,直接抗旨不尊?


    沈漓發現晏時嶼此時身上的氣息十分陰冷可怕。


    她並沒有害怕,而是直視對方的眼睛,鏗鏘有力的一字一句道:“我很明白我的這個位置怎麽來的,不需要攝政王一次次的提醒。


    我也知道我隻是你手中的一個傀儡罷了。”


    “晏時嶼。”沈漓眼神堅定的看著站在不遠處的男子,“若你覺得我這個傀儡沒什麽用處了可以直接將我殺了,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沈漓這次不想忍了。


    本來就因為原主的寒症,她也在努力的想著該怎麽壓製。


    可身體上的痛楚和晏時嶼時不時給的壓力,她在這一刻爆發了。


    沈漓承認,她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


    之前跟他的虛以委蛇也隻是因為原主的願望,不顧一切的活下去。


    但她發現她做不到。


    她不想任人擺布,沒有尊嚴的活著。


    晏時嶼在沈漓說這些話的時候沒有打斷她,而是一言不發的凝著她因氣憤而生動的俏臉。


    聽到她最後的那句話,晏時嶼的心口莫名刺痛一下。


    他神色複雜的注視著她說完話後抿著唇角不說話的樣子。


    凝視良久後,他終於開口,“你是覺得本王方才說的話重了?”


    “攝政王的話怎麽會說重了呢?”沈漓嗤笑一下看著他,“這天下都是您的,自然您說什麽就是什麽。”


    “幽漓。”晏時嶼的聲音陰沉,透著一股莫名的壓迫感,“你是不是以為本王不會殺你?”


    “不。”沈漓笑著搖頭,“我從來沒這麽認為過。”


    “以前我事事聽您的是因為我想活著。”


    “你不會懂一個人生來就能看到死亡的那種感覺。


    我活著要比別人辛苦千倍萬倍,所以我很珍惜自己的生命,但……”


    沈漓說著,自嘲又慘然的笑了下,“但我突然覺得,活著不一定是好的,死也不一定是可怕的,因為我已經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沈漓今天像是豁出去了,不想繼續跟他虛與委蛇,所以一口氣把自己心裏所想的全說了出來。


    係統在空間裏默默地為她捏了一把汗。


    宿主真的不怕男主一怒之下捏死她?


    “好、好的很!”晏時嶼聽了她的一番大論,氣笑了,“本王竟不知你坐這個位置是這麽的心不甘情不願的。”


    他怒氣匆匆的轉身,朝殿外高喊,“來人。”


    話音剛落,幾道腳步聲傳來。


    兩個宮女從外麵進來低著頭請安道:“請攝政王安。”


    晏時嶼狹長的眸子裏似含著冰霜,他冷漠的開口道:“給本王看好陛下,沒有本王的允許,不準她踏出曦月宮一步。”


    沈漓一聽他要軟禁自己,氣更是不打一處來,“晏時嶼,有本事你現在就殺了我,關著……”


    話音未落,黑影閃過,沈漓纖細的脖子被一隻大掌扼住。


    “你真覺得本王不會殺你是嗎?”


    沈漓的脖子被掐住,唿吸有些急促,但她還是不服輸的勾唇道:“怎會呢?攝政王有什麽事不敢做的呢?”


    【宿主……】係統見她還是不怕死的懟男主,不得已出聲,【萬一男主發瘋,真的把你殺了怎麽辦?】


    沈漓聽到係統的話卻沒機會,她睜著大大的杏眸,一動不動的盯著近在咫尺的男人。


    晏時嶼抿著薄唇看著她氣憤的小臉,手上的捏著的皮肉帶著一抹寒涼的氣息。


    他驀地鬆開掐著沈漓脖子的手。


    沈漓得到自由,捂著自己的脖子不住的咳嗽。


    她抬起漲紅的小臉,啞著嗓音道:“也許不用攝政王動手,再過不久我就死了呢?”


    “住口!”


    晏時嶼真的被氣到了。


    聽著她一口一個死,一口一個讓自己殺了她。


    他本應該生氣。


    但他聽到沈漓說她快死了時,他心慌了。


    他氣憤的是因為她此時自暴自棄的樣子。


    沈漓住了嘴。


    她知道,該說的她都說了,再多說的話就真的過火了。


    所以點到為止。


    她剛才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注視著晏時嶼的眼睛。


    也成功的從他眼底看到一抹心疼從他眼底轉瞬即逝。


    既然會心疼,那就不會真的殺她。


    晏時嶼此時很是頭疼。


    若是以前,沈漓觸了他的逆鱗必死。


    他看到麵前的女子那副倔強又委屈的樣子,他心軟了。


    他望著沈漓的小臉兒,憋了半晌後道:“你好好在這裏反省吧。”


    說罷,轉身離開曦月宮。


    他怕自己再在這裏待下去,真的會忍不住掐死她。


    ————


    墨龍國。


    墨龍國皇帝最寵愛的小公主住處。


    一個身著粉色衣裙的少女坐在荷花池邊上的美人靠,手裏拿著一把魚食在投喂荷花池內的魚兒。


    少女有一張沉魚落雁般的容顏,就這麽坐在那裏,讓人看了就有想要保護她的衝動。”


    “公主。”


    一個穿著綠色宮女服飾的少女走進亭子,對粉裙少女行禮。


    粉裙少女把手上的魚食一把投進荷花池裏,池子裏的錦鯉爭先恐後的搶著吃食。


    粉裙少女起身,看著綠裙宮女,“何事?”


    “公主,皇上差人來喚您過去用午膳。”


    “嗯。”


    粉裙少女淡淡應了聲。


    她抿著嘴唇,眉眼含情的笑了下。


    前世,就是這個時候,父皇送她去幽西國和親。


    她也對那人一見鍾情。


    隻可惜,那人太過冷情,從始至終沒看過她一眼。


    最後她隻能嫁入幽西國的鎮國將軍府。


    鎮國將軍常年在外駐守,她一人在上京的將軍府住著。


    最後隻能鬱鬱寡歡。


    如今她重來一世,定會讓那人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不可。


    龍清歌想到此,唇角微勾,揚起一抹漂亮的唇線。


    她邁著輕快的步子走進墨龍國皇帝的偏殿,看到坐在桌前的龍遠昭,還有她的母妃謝貴妃。


    “請父皇母妃安。”


    龍清歌請安的聲音輕輕柔柔,格外好聽。


    龍遠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歎了口氣。


    坐在她身側的謝貴妃卻已經落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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