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起身,從隨身的包裏摸出一支針劑,說:「為難的是,你父親對言算的母親做過那樣的事情,我該怎麽報答你呢?」


    慕笙渾身一震:「你什麽意思?」


    顧錦猛地撲過去,掐住慕笙的脖子,厲聲說道:「我的意思是,父債女還!」


    針劑沒入她的手臂,微涼的液體融入血液,慕笙的身體不受控製的顫抖。


    眼淚從她的眼角滑下來,她因為恐懼和莫名的興奮而顫抖的流淚。原來,做了這麽多,就是為了這件事。


    顧錦起身,冷漠的說道:「慕小姐,你就安安心心在這裏住下,我隔一段時間就會派人送貨給你,不會讓你在這方麵餓著,你也別想著再去找言算了。」


    他轉頭看了慕笙一眼,說:「你心裏清楚的,血海深仇,再加上這一項,你還有什麽資格和他在一起?」


    顧錦轉身離開了公寓,留下慕笙一個人癱在沙發上抖動。


    她想哭,可此刻的生理信號卻是讓她開心的笑,她笑的痛苦又無助,心裏的悲痛排山倒海而來,幾乎將她淹沒。


    直到費城的日暮降臨,慕笙才緩過來。


    她看著茶幾上扔著的那支空了的針劑,發愣了許久,才緩慢的接受了這個事實。


    不論她父親當年做過什麽孽,如今都報應在了她的身上。


    慕笙又看到那張大紅色燙金的請柬,上麵印著傅言算和顧瑤的名字,眼淚無聲的落下。


    她見過兩次這樣的請柬,第一次是林安書和傅言算,這一次是顧瑤和傅言算。


    似乎無論前世今生,都有無數女人在傅言算身邊,卻永遠都不可能是她。


    慕笙將請柬丟在茶幾上,去洗了個澡,換了條裙子出門。


    她想再去空中花園看最後一眼,然後就跟這個世界永遠的告別。


    她才不會屈服於顧錦的那些玩意,也永遠不要像上輩子一樣,渾渾噩噩瘋瘋癲癲的死去。


    慕笙這次是突然去的,沒有提前預約,所以要在門口等位置。


    她也不急,就坐在一樓的大廳等著。


    這家餐廳十分受歡迎,她在門口坐了快兩個小時,才終於有人走出來。


    慕笙一抬眼,愣住了,又是上次見到的那個華人家庭。


    隻是這一次,隻有那個中年男人和女人,似乎是夫妻。


    而慕笙和他打了個照麵,這次清清楚楚的看見了男人的臉。


    不是和慕博濤長得像,那分明就是慕博濤的臉!


    隻是更年輕了一些,頭髮也隻有兩鬢微微泛白,像個中年紳士,更有韻味。


    慕笙脫口而出:「爸爸!」


    然後,她清楚的看見男人的腳步一頓,眼神落在了她身上。


    該如何形容那個眼神呢?震驚、驚恐、慌亂……卻唯獨沒有疑惑。


    有時候,隻需要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聽見了你的唿喚。


    而此刻,眼前的這個中年男人,聽見了慕笙的唿喚,且認出了慕笙這個人。


    他認識她!


    慕笙一怔,再次開口:「爸爸……」


    那女人皺著眉,用英語問他:「她在叫誰?」


    慕笙本以為,他會否認,或者會逃跑,又或者會假裝若無其事的走開。


    可他附耳和妻子說了些什麽,讓那女人先出去上了車。


    他一步一步的走到慕笙麵前,叫她:「慕笙。」


    慕笙的心髒猛地收縮,又好像有人直接穿透了她的肉體,將她的整顆心都挖了出來。


    她皺著眉,眼睛眨啊眨,似乎在努力看清眼前的人。


    可淚水模糊了視線,情緒堵住了喉嚨,她有千萬句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男人皺眉說道:「慕笙,我的時間寶貴,如果你沒有話要說,我就走了。」


    慕笙這才問:「你還活著?」


    男人點頭:「是。」


    慕笙實在難以置信,甚至直接叫了他的大名:「慕博濤?」


    男人皺眉:「慕笙,那不是我的名字。」


    慕笙的眉頭緊緊的擰在一起,她想不通,為什麽會這樣。


    男人有些無奈,隻言簡意賅的說:「慕笙,慕博濤隻是我在濱海的一個假身份而已,你隻當他死了就行。」


    慕笙竟笑了出來,可她掛著滿臉的淚:「當他死了?你是我爸爸嗎?你知道我這些年是怎麽過來的嗎?你還活著,你為什麽不找我?」


    慕博濤皺著眉,問:「你是缺錢嗎?你缺錢我可以給你,慕笙,以後不要來找我了,搬出費城,你會給我添麻煩。」


    慕笙失笑出聲:「我為了給你報仇無惡不作,你現在覺得我是個麻煩了?」


    「不對,你壓根就沒死,我為什麽要報仇?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沒死為什麽不告訴我?我很想你的,我……」


    男人不耐煩的出聲打斷了她的話:「因為這裏才是我的家!」


    慕笙一怔,滿臉淚珠:「你說什麽?」


    男人說:「我說,這裏才是我的家,我有老婆孩子,都在這裏,濱海市的那個隻是掩護身份的偽裝而已。」


    慕笙怔愣許久,問:「那我呢?我也是偽裝嗎?我不是你的女兒嗎?」


    男人皺起眉頭,說:「你不是。」


    慕笙張了張嘴:「我不是?我……那我是什麽?我算什麽?」


    男人的耐心已經耗盡:「慕笙,你是領養的,但是我也疼了你二十幾年,你不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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