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南山公墓,眾人站在一隻耳的墓碑前,情緒都很低落。


    在這個團隊裏,一隻耳的人緣是最好的,他雖然也沒什麽錢,但隻要和大家出去玩,兜裏有一百的話,就絕對不隻花五十,哪怕像香腸這樣厚臉皮的無賴,天天跟著他蹭吃蹭喝,他雖然嘴上會嘮叨兩句,但是心裏其實卻並不在意。


    而且別人有事找他,他也總是盡全力去幫忙,他知道自己能力不太強,所以當向北給了他一個機會的時候,他非常珍惜,事事都爭取做到最好。


    香腸曾經罵過他:“你看你,一天傻逼嗬嗬的,混社會像你這樣老實巴交的能行嗎?到哪都吃虧!”


    一隻耳笑著說:“混什麽社會啊,無非是混碗飯吃,我這樣的,根本就不是混社會的料!”


    眾人都開玩笑說,這幫人裏,隻有一隻耳會長命百歲,能得善終,沒想到他卻是第一個離開的人。


    “兄弟,你在黃泉路上慢點走,周雲龍很快就會下來陪你,到了陰間,你接著收拾他!”香腸上了三炷香,狠狠抹了一把眼淚。


    五子和皮球蹲在地上默默地燒著紙,嘴裏喃喃嘀咕道:“兄弟,你在下麵別省著,想吃點啥,喝點啥,可勁兒造,錢花沒了,你就給我們托個夢,弟兄們給你燒!這一世的罪受完了,也算解脫了,在下麵好好的吧,來世咱們還做兄弟!”


    眾人齊聲喊道:“一路走好,來世還做兄弟!”


    ……


    西郊某私人會所內,周雲龍看著一直在響的手機,皺著眉頭,直接按了靜音。


    電話是梁文山打來的,他知道對方要說什麽,也懶得去聽,都什麽時候了,還他媽拿自己當主人呢!


    “不接啊?都打了好幾遍了!”旁邊的一個壯漢笑著問道,他的腿上和胳膊上都纏著紗布。


    “不接,接了也是挨罵,我估計姓梁的現在殺我的心都有呢,嗬嗬!”周雲龍冷笑道。


    “確實,這把事兒整的有點大,聽說市裏要嚴打了,隻可惜,還是沒辦了那小子,雲龍,真是不好意思,這次錢就不要了,是我們沒把事兒辦好!”壯漢有些愧疚的說道。


    “大奎,咱們認識多少年了?”周雲龍突然笑著問了一句。


    被叫做大奎的壯漢一愣,摸了摸後腦勺說道:“二十幾年有了吧?那會兒咱倆還跟著魏癩子在火車站拎包呢,才十四五歲,嗬嗬,他媽的,一晃這麽多年了!”


    “是啊,一眨眼,二十幾年就過去了,真他媽是光陰似箭啊!”周雲龍也非常感慨。


    “怎麽忽然想起來問這個了?”大奎有些疑惑。


    “你算一算,這些年裏你給我辦了多少次事兒了?”周雲龍又問道。


    “艸,那誰記得!你到底想說啥?”大奎更加疑惑了。


    “嗬嗬,你看你自己都記不清了,說明這些年你沒少給我辦事兒啊!那你再想想,你以前給我把事兒辦砸過沒?”


    “……好像沒有吧!”


    “那不就結了!艸,你給我辦了那麽多事兒,就辦砸了這一迴,你說你有啥不好意思的!不過最近咱們得在這兒待一段時間,那小子沒了一個兄弟,肯定會狗急跳牆,瘋了一樣找咱們報仇!而且公安的打擊力度也會很大,等我把手頭的這點事兒辦完,咱一塊兒走!”周雲龍拍了拍大奎肩膀說道。


    “怕他幹啥?!他再牛逼,不也就一條命嗎?你等我養養傷,再去幹他一迴,媽的,這事兒就算你不找我,我也會去找他,他媽的,我親弟弟猛子就是死在他手裏的!”大奎棱著眼珠子說道。


    “仇肯定得報,但也不能急於一時,聽我的,稍微再等等,咱走之前,肯定把他辦了,哼哼,不隻是他,還有別人呢,一個也不能放過!”周雲龍陰森森的說了一句。


    饒是殺人如麻的大奎,看見他臉上的這副表情,心裏也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他發現,自己是越來越不了解自己的這位老朋友了。


    ......


    醫院裏,郭進修看著匆匆走過來的向北笑問道:“聽說你撂挑子了?”


    範思哲伸著大拇指讚道:“還跟我們老大拍了桌子,哥們,還是你牛逼啊,做了我一直想做而沒敢做的事情,今天我說啥也得請你吃頓飯!”


    向北笑道:“吃不吃飯的一會再說,沐風這兩天有啥異常沒?”


    “你不是辭職了嗎?還關心這個幹啥?咋地,來找他妹妹啊?”郭進修擠眉弄眼的問道。


    “不找他妹妹,我找他有點事。”


    “嗬嗬,哼哼!”郭進修和範思哲一陣怪笑。


    “你倆這是啥意思啊?”向北有些納悶。


    “小北,咱倆打個賭,你肯定還得迴到組織的懷抱,你信不信?”郭進修伸出手掌道:“也別太多,就打一百塊錢的賭!”


    “算我一個!”範思哲也舉手道。


    “啥意思?你倆會算命唄?”向北斜眼看著二人道。


    “你別管我會不會算命,你就說你敢不敢打吧!”郭進修很自信的說道。


    啪,向北在二人手上拍了一下道:“艸,打就打唄,不過一百不行,最少一千!”


    “嗬嗬,你還吃定我倆了唄,好,一千啊,到時候可不許耍賴!”範思哲笑道。


    “得了,你倆把錢準備好就行,哎,得定個期限吧,要不然我還等你倆到天荒地老啊!”


    “最多一個星期!”郭進修很幹脆的說道。


    “好,一言為定!沐風呢?”向北道。


    “在那個秉文的病房呢,這兩天一直沒出去!”範思哲道。


    “行,那你倆先待著吧,我去和他說點事!”向北說了一句,拔腿就向秉文的病房走去。


    看著他的背影,範思哲衝郭進修問道:“我艸,你咋就定了一個星期呢?我看我這一千塊錢要打水漂了!”


    “他啊,注定就是要吃這碗飯的,他辭職,不過是耍耍脾氣,以退為進罷了,可能最近也遇上啥事兒了吧,我看他氣色也不太好!”郭進修道。


    “那天晚上他好像就在朝陽公園,聽說還沒了一個兄弟!”


    “別瞎逼逼啊,這話能亂說嗎?不知道公安那邊最近正嚴打呢!”


    “艸,我不就跟你說說嘛!”


    “跟我說也不行,去,沒事兒買兩杯奶茶去,我渴了!”


    “我這兒有點三十六度的啤酒,你喝不喝?”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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