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分鍾後,幾個人在爾有布的烤肉店見麵。


    向北握著一隻耳的手笑道:“耳朵,好久沒見了,咋樣,最近幹嗎呢?”


    一隻耳還沒說話,香腸在一旁壞笑道:“他最近正琢磨著拿彈弓打你們家玻璃呢。”


    一隻耳笑道:“別扯淡,我最近閑著呢,原來幹的那個賭場不是被搶了麽,小北,聽說市局給你恢複名譽了,挺好啊,今晚咱們好好喝一茬,我請客!”


    花花偷偷瞪了一隻耳一眼,心想向北怎麽淨跟這種牛鬼蛇神打交道啊。


    向北笑道:“這兒清真,不讓喝酒,咱們以茶代酒吧。”


    一隻耳笑道:“也行,完了咱們再去酒吧。”


    幾個人落座,點了一大堆烤串,吃吃喝喝,因為基本上從小都認識,所以大家有很多共同迴憶,聊起兒時的種種糗事,都大笑不已。


    吃到九點多,一隻耳覺得不盡興,提議去酒吧繼續,眾人都在興頭上,紛紛響應。


    向北趁上廁所的時候已經把賬結了,一隻耳差點和他急眼,是真的急眼,不是裝的那種。


    幾個人連忙笑著勸住,向北笑道:“行了,耳朵,去酒吧肯定讓你結賬,走吧。”


    一隻耳嘀咕道:“那不得比燒烤貴多了嘛!”


    眾人哈哈大笑,花花在他肩膀捶了一拳道:“孫良才,你是個實在人!”


    瘦弱的一隻耳差點被搗翻在地,揉著肩膀笑道:“花花,你不愧是摔跤冠軍啊,我好像被火車撞了一下。”


    眾人說笑著出了門,向北有些不好意思的拿出車鑰匙,幹咳了一聲道:“那啥,都上車吧!”說著壓了一下遙控,小夏利歡快的滴了兩聲。


    眾人迴頭,目光都落在了白色的兩廂夏利車上。


    “......我艸,你真買車了,幾手的啊?!”香腸一瘸一拐的走到車前,驚訝的打量著。


    “咦,這是啥車啊?......夏利!哈哈哈哈......”花花仔細看了一眼車標,忍不住大笑起來。


    “小北,你咋買了個這車,艸,出租車都淘汰了,你滿大街看看,哪還有開這車的啊。”一隻耳也嘬著牙花子說道。


    隻有善良的阿珍說道:“這車怎麽了,我看著挺好的啊。”說完拉開後排車門坐了上去,點頭道:“嗯,挺舒服!”


    向北有些掛不住臉,兇狠的指著香腸道:“我問你,你有車嗎?”


    “沒有。”香腸老老實實的搖頭道。


    “你有嗎?”向北又指著花花問道。


    “......沒有。”花花忍著笑答道。


    “你有沒有?”向北又問一隻耳。


    “沒有,我就算騎自行車都不會開這車。”一隻耳齜牙道。


    向北叉著腰道:“還是啊,一幫連車都沒有的窮屌絲,還說啥啊,趕緊上車走吧!”


    香腸舉手道:“我打車,這車,別他媽開半路爆炸了!”


    花花和一隻耳也舉手道:“附議!”


    向北罵道:“打個雞巴車打車,都給我滾上去,別他媽不識抬舉!”說著一手一個,硬塞到了車裏,花花因為比較壯碩,享受了副駕駛的待遇,其餘三人都坐後排,擠的齜牙咧嘴,香腸趁機在阿珍的屁股蛋子上偷偷摸了一把,阿珍紅著臉沒說話。


    向北打好安全帶正要啟動,突然盯著對麵的人行道愣住了。


    對麵人行道上,一個穿著羽絨服的孤寂身影匆匆走過。


    花花問道:“咋了?”


    向北又看了一眼,那個身影已經消失了,他搖搖頭道:“沒啥,好像看見個熟人,可能是看錯了。”


    花花瞥了他一眼道:“哼,一天騷哄哄的。”


    向北扭過頭就要和她開撕,後排幾人連忙勸住道:“好了好了,家和萬事興!”


    ......


    那個身影正是市局法醫路遠,這是他和向北第二次在街頭擦肩而過,如果向北能當麵遇見他,也許很多事情就會有不同的結局。


    路遠匆匆走過街頭,閃身拐進了一條黑暗的小胡同,他不打車,也不乘坐任何交通工具,而且盡量挑一些沒有監控的偏僻路段行走,因為他不想留下任何證據。


    路遠走了半個多小時,來到了市郊一處廢棄的化工廠,這裏一片漆黑,連個鬼影子都看不見。


    他站在門口,謹慎的觀察了半天,確定沒有任何異常後躡手躡腳的走進了最後麵的一間屋子,門口掛著一塊斑駁的木牌,上麵寫著:化驗室。


    路遠隨手打開一盞台燈,屋子不大,隻有二十多個平方,窗戶全部用木板釘死,天花板、四壁、地上都鋪著塑料布。


    屋子正中央放著一張鋼製的手術床,上麵躺著一個渾身赤裸的青年,嘴上纏著膠帶,四肢被束縛帶牢牢綁住。


    青年一看見路遠,眼神立刻變得無比驚恐,拚命掙紮起來。


    此刻的路遠跟平時判若兩人,整個人看上去冰冷無比,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他打開手機按了幾下,屋子裏立刻響起了優美舒緩的交響樂。


    他從背包裏拿出兩張照片,貼到了牆上,照片上是兩位白發蒼蒼的老人,一男一女。


    青年看見照片,掙紮的更加劇烈起來。


    路遠摘掉眼鏡,慢慢的換上手術服,戴上麵罩和手套,伸手撕掉了青年嘴上的膠帶。


    “大哥饒命,大哥饒命!你要什麽我都給你,求求你別傷害我!”青年立刻聲嘶力竭的喊了起來。


    路遠閉著眼睛抬起頭,一臉陶醉的表情,仿佛很享受這種喊叫聲。


    青年喊了兩三分鍾,路遠才睜開眼睛,把右手食指放到嘴唇上道:“噓!”


    青年立刻條件反射一樣閉上了嘴。


    路遠指著那兩張照片道:“認識嗎?”


    “認識,大哥我錯了,真錯了,我不是故意的啊,我賠錢,一百萬,兩百萬都可以,我家有錢啊!”青年聲淚俱下的喊道。


    路遠用膠帶貼住青年的嘴,從背包裏拿出一張a4紙念道:“蘆慶,男,二十二歲,本市戶籍,無業遊民。經查,蘆慶於2001年2月15日晚八點二十六分,在城北工業園區南京路醉駕闖紅燈,將無辜行人劉國慶、梁素芬撞死逃逸,並在事後安排其他人員頂包,自己逃脫法律製裁,為伸張正義,現由本庭宣判,案犯蘆慶,判處死刑,立即執行!”


    念完,路遠從旁邊的桌子上拿起一把鋒利的手術刀,昏暗的燈光下泛著森森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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