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功德怎麽算呢?”老夫人又問。


    鹿窈道:“這一世,隻要是你做過的好事,哪怕很小一件,都可以計入功德。”


    “小到什麽程度?”老夫人自知要離開了,對身後事相當好奇。


    “小到一句發自內心的善言善語。”鹿窈耐心迴答。


    “那糟了。”老夫人微微歎了一口氣息,“我年輕的時候,嘴巴挺毒的。”


    霍梟霆趕緊寬慰,“媽,別胡思亂想。”


    “要是能看到小孫子一眼就好了。”老夫人的目光落在鹿窈的小腹之處。


    鹿窈垂下眸,感覺小腹處忽有一股暖流穿過,她抬起手輕輕扶了一下……


    多子多福丸,起作用了!


    跟老夫人聊了一會兒,鹿窈離開房間,第一時間給霍安寧打電話,要女兒立即迴國。


    接下來的一個月,鹿窈和霍梟霆沒有穿書,而是專心陪伴和照顧老夫人。


    一個月後測試,鹿窈果然懷孕了。到醫院做檢查,已經受孕七周。


    可惜老夫人沒能堅持到孩子出生,在得知鹿窈懷孕的好消息第二天就去世了。


    霍家為老夫人舉行了隆重的葬禮儀式。


    看著老夫人的遺像,鹿窈的思緒迴到了十多年前。五歲的霍焰和高貴優雅的霍家夫人。


    人這一生,說快也慢,說慢也快。時間本是不存在的量體。


    是人定義了時間,是人的感受賦予了時間的概念。


    葬禮儀式上霍梟霆的情緒還算平穩,忙著接待一波又一波前來吊唁的客人。迴到家後,他才崩潰大哭。


    鹿窈把男人摟在懷中,拍著他的肩膀安撫,“聽你們凡人時常這樣講……人生就是一輛班車,同行者皆是車上的客人,親人愛人朋友,過程中他下他上,極少有人能陪你一起到終點。”


    霍梟霆的哭聲弱了一些,嘶啞的問:“你呢?老婆?”


    “我當然可以,我又不是凡人。”


    “可是你不會變老。”霍梟霆一雙晶瑩碎眸,深情看著鹿窈,“我真怕哪天你又像那年一樣跳進大海,杳無音信。我的人生,沒有那麽多十五年。”


    十五年的委屈,之前霍梟霆隻字未提過。今日為何破防,因為失去了最親愛的母親。失去親人的空洞感讓男人很害怕——


    即便有再多的財富,也換不來親人的生命,愛人的去留。


    “傻啊你。”鹿窈伸手揪住霍梟霆的耳朵,輕輕的沒有用力,“都跟我一起穿書了,還說這種蠢話。”


    穿進書裏難免打打殺殺,為安胎保胎,鹿窈暫停了穿書計劃。


    雷神和雷母得知女兒又有喜了的好消息,從天庭穿了過來。


    嶽父嶽母到來,讓霍梟霆從失去母親的痛苦中有所緩和,一家人湊在一起,熱鬧許多。


    這段時間不用穿書,霍梟霆工作之外的時間就研究起了育兒經。


    生雙胞胎女兒的時候,霍梟霆工作很忙,沒有太多時間照顧孕婦和產婦,以及新生兒。


    老婆懷二胎,霍梟霆變的很積極,從產檢到孕婦瑜伽,走到哪兒都跟著。


    雖然不穿書,鹿窈也會每天去圖書館看書,去了解每本書的內容。


    霍梟霆也跟著去圖書館,不過他不看小說,而是看字典,給小寶取名字。


    這天,鹿窈躺在沙發上看小說,突然想起來件事。


    “霍梟霆,你寫的那本沙雕小說,完結了嗎?”


    霍梟霆低頭看字典,一隻手舉著放大鏡,“嗯,嗯?什麽小說?”


    “就是孫悟空在天宮蹦迪的那本。”


    鹿窈不在的那段時間,霍梟霆每天都會寫一章小說按時更新,好像知道她在某個地方能夠看到他的文字。她迴來後,他漸漸就不再更新了。


    “怎麽?你想看結局?”


    “做事有始有終,有時間把結局寫上。”


    說完,鹿窈把手裏的書放下,倒在沙發上就睡著了……


    夢裏,她又迴到了與霍焰初見那天。


    小家夥傲慢又可愛,一襲漂亮的西裝校服,小胳膊小腿坐在沙發上卻硬凹出總裁的氣質與造型。


    他的小手牽著女人的手,“我有銀行卡,我給你付錢。”


    第一眼,鹿窈就喜歡上霍焰這個小家夥了。


    美麗極光下,小男孩兒稚嫩的臉,鴿子蛋大的鑽戒熠熠生輝。


    在夢裏,她又坐上迴營地的大巴車,身旁是替爸爸求婚成功的小火焰。


    “爸爸!鹿窮她不會走啦,她答應嫁給你啦!”


    夢著夢著就笑了……笑著笑著,流出幸福的淚水。


    醒來已經是黃昏,她身上蓋著柔軟的毯子,身旁的暖爐也燃起了。


    圖書館裏很安靜,隻剩下鹿窈的唿吸聲,和暖爐發出的噠噠噠微微聲響。


    寧靜又安逸的氛圍,正是人間的幸福。


    “好久沒聽到霍焰管我叫鹿窮了。”鹿窈掀開毯子坐起來,“我是老了嗎?竟然開始懷念從前。”


    懲戒珠:“主人怎麽會老呢,才幾百歲而已。”


    “你閉嘴吧。”


    晚飯的時候。


    鹿窈提議霍焰再叫一聲鹿窮,霍焰臉都紅了。


    “媽,別老提我小時候的糗事行嗎?”


    大家都跟著笑。


    鹿窈卻不覺得是糗事,“多可愛啊。”


    “我不叫。”霍焰拒絕。


    鹿窈朝他撇一下嘴,低頭看向自己的肚子,“等我的小兒子長大,讓他管我叫鹿窮。”


    全家人哈哈大笑。


    鹿窈也笑了。都說人間疾苦,為什麽一個個還願意再次奔赴,就為了疾苦中的那些幸福。


    五個月後鹿窈順利誕下一名男孩兒,取名霍尊。


    奶爸曬娃狂魔又上線了。霍梟霆的社交賬號上幾乎隔一會兒就更新一條。


    網友們表示:看不過來,根本看不過來!


    【兒子的小手,好可愛】


    【兒子皺巴巴的皮膚,在媽媽羊水裏剛出來都是這樣】


    【記錄兒子的每一個瞬間】


    有人翻看霍梟霆的微博,十幾年前霍安寧和霍安然剛出生的時候,他也喜歡曬。隨著年紀增長,曬娃這症狀越發嚴重了。


    連兒子的頭發絲兒都要拍好幾張照片,發成九宮格。


    網友們表示:理解一下,霍董事長是當爺爺的年紀了,老來得子,能不愛嗎?


    鹿窈一打開手機就能看到霍梟霆發的朋友圈和微博,煩的她把霍梟霆的社交賬號都拉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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