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於倫蒂尼姆的城牆邊,杜卡雷操控著自己早就在安格妮絲身體裏留下的巫術,指定向破壞著對方的身體機能。


    他很早就與變形者集群有過眼神交流,在明確了不能以正常情況下奪取安格妮絲血液的時候,變形者集群的一些行為就被他注意到。


    哪怕他們之間的關係並不好,所謂老紅眼病和變形者之間還有著一定矛盾,血魔大君也能夠了解到對方的布置會對薩卡茲有利。


    哪怕變形者集群在怎麽追求自身,也會順便幫助薩卡茲本身。


    在安格妮絲即將衝向維多利亞軍艦的瞬間,杜卡雷讓潛藏在對方體內的巫術再度觸發,不斷汲取著對方的生命力。


    哪怕令他沒有想到的是,竟然還會有人從倫蒂尼姆城外過去幫助對方,他也能夠確信,這些血液會在他的操控下來到這裏。


    安格妮絲的血脈古老,但畢竟所經曆極少,而他的鮮血被無數生命滋養,所承載的巫術自然不同尋常。


    “安格妮絲,嘖.......雖然不知道你是如何獲得這麽古老的血脈......但是沒關係,很快就會是我的了。”


    杜卡雷抬手間撕扯著自己的巫術,將安格妮絲的血液盡數沾染到自己身邊。


    “嗚——”


    一道悠長而古老的骨哨聲從遠處傳來。


    杜卡雷有些不敢相信地轉過身皺眉,注視著遠處傳來的骨哨聲,源於女妖王庭之主的骨哨聲。


    “王庭之主.......變形者嗎?”


    ....................


    “諾倫,快走吧.........”


    安格妮絲能夠感覺到自己還能夠短暫牽製住自己的血液。


    但眼前的諾倫已經經受不起下一次源石技藝的轟炸了。


    諾倫的身體已經在源石技藝下變得千瘡百孔,他在長時間跋涉下終於得以來到倫蒂尼姆附近,卻看到了自己最在意的人從空中墜落,暴露在軍艦的艦炮之下。


    他的擔心是對的.......安格妮絲會有危險。


    如果自己過去了,會怎麽樣?


    艦炮.......


    諾倫從未見到過那種威力的艦炮,他在森林中四處躲藏,才勉強躲過那些毀滅性極高的艦炮。


    他注視著自己身後的樹木在艦炮的轟炸下灰飛煙滅,形成一個又一個蘑菇雲,炮轟之處都會淪為光禿禿的盆地。


    “可怕.......”


    諾倫很少恐懼過什麽,他從前認為.......讓自己恐懼的也隻有安格妮絲丟下他,再也不要他。


    現在來看......死亡也在其中。


    諾倫僅僅是準備了一下,就毫不猶豫地將右手放在布滿源石結晶的左手上。


    “無相”不斷由浮現的黑色結晶組構,隨著遍布身軀的源石技藝流光匯聚其中,猿麵代表著自己的恐懼出現在手中。


    他直麵了對死亡的恐懼,為了安格妮絲將麵具戴在麵前,術式隨之湧現與手中刀刃,所經之處留下些許反應,抬手間便已經斬滅了前來的源石技藝。


    事到如今,諾倫已經感受到了身體四處都變得火辣,傷口處滾燙卻也讓他異常清醒。


    他了解到安格妮絲被憤怒衝昏了頭腦。


    “安格妮絲......我的第二次生命由你給予。”


    諾倫用盡全力將安格妮絲抱起來,拖動著對方想要逃離這片荒野。


    隻是.......安格妮絲墜落的地方距離軍艦的射程範圍外實在太遠了.......


    諾倫第一次感受到這段距離會這麽遠。


    他以前從未有過類似於疼痛、疲倦和生命流逝同時作用在自己身體上的感覺。


    後悔嗎......來到倫蒂尼姆。


    “安格妮絲......下一次不要為了什麽,不顧自己的生命......好不好?”


    “不......你不要管我了,我沒辦法反抗血魔大君的巫術,我還是會死......你就這樣離開這裏,你還能活下來,好不好?”


    安格妮絲顫聲請求著,她狼狽地抓著諾倫的手,不再顧及自己的血液被血魔大君奪走,而是搖晃著對方的手臂請求著:


    “不要為了我去死啊......不值得,是我有病......是我來到這裏了,我失去理智了,你怎麽能因為我去死......”


    諾倫還穿著著安格妮絲最初送給他的衣服,可這身衣服也殘破了。


    他已經預見了自己的死亡,所以現在.......他開始懷念,他開始心疼......安格妮絲唯一送給自己的衣服破了。


    “我不後悔。”


    “哪怕努力過也好.......我不會眼睜睜看著你死。”


    “你死了......我又還有誰呢......”


    “沒有你,就不會有現在的我了.......”


    安格妮絲看到了艦炮指向了這裏,哪怕諾倫再怎麽移動,也還是沒能逃出艦炮的射程範圍。


    “轟——”


    艦炮在安格妮絲眼前發射了,她隻感覺這無數聲炮響震耳欲聾。


    “諾倫……快走……”


    安格妮絲幾乎要哭地叫著,可諾倫依舊盡最大努力向前奔跑著,最終才喘息著,看著來襲的炮彈露出了釋然的神情。


    “我一直……一直都很想要跟著你。”


    “可惜……做不到了。”


    “從那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唯一。”


    “我死之前,我會用盡全力不讓你死的。”


    “再見了……”


    左手上的源石結晶在此時此刻急速生長,諾倫左手手臂的血肉不斷被新生的源石吞噬,疼痛伴隨而來,可他卻依舊咬牙將“無相”插進左手形成的“刀鞘”當中。


    仿佛是周圍的氣流都隨著他的抽刀而湧動,七張源於東國古老術法的麵具不斷佩戴在他的麵前。


    喜悅、悲傷、憤怒、理性、無情、恐懼……


    化作一張張麵具戴在諾倫的臉上,最後一張由安格妮絲帶來他的“自我”,讓諾倫再次成為了一個完整的人。


    艦炮的炸彈……真是令人感到……


    諾倫釋放著源石技藝,源石結晶飛速增生,他將所有的生命寄托在了這一擊當中。


    源石結晶攀附在他的體表,緊接著開始覆蓋軀體,體細胞與源石融合率不斷提升,他的生命都被源石剝奪了。


    換來的是源石技藝的極致釋放。


    在安格妮絲眼前,諾倫將“無相”拔了出來。


    鬼族少年的身軀化作了漆黑的源石,又在他眼前爆炸淪為源石粉塵,匯聚在最後的“無相”當中。


    “……”


    諾倫在她眼前消散了,他的生命聚集在最後的拔刀斬當中,揮散了襲來的一切。


    “無相”落在了安格妮絲的眼前,它的主人已然不複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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