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已經猶如一片無人之地的龍門外環中,阿米婭這道聲音仿佛就是在提醒隱藏在貧民區和居民樓中的感染者,以及不斷侵入龍門的整合運動,自己就在這裏。


    安格妮絲在這一聲下略微迴過神來,她輕歎了一口氣,很希望阿米婭責怪自己,可對方隻是舒緩著她繃緊的神經。


    “……阿米婭,照顧好自己的小隊,不要因為個人的情緒而將小隊的安危棄之不顧。”


    安格妮絲握住了阿米婭的手,將她的手輕輕放了下來。


    她對於自己的個人事件影響了全隊的進程表示很愧疚。


    而她無法改變所有人注視自己的現狀,隻能要求阿米婭將心思放在更重要的任務上。


    安格妮絲在理性上希望這場戰爭早日結束。


    而她在感應上期待有更多已經瘋狂到失去理智的感染者被她攔住,進行巫術的打擊。


    安格妮絲突兀地捂住了自己的腦袋,她的短靴不穩定地在泥土上劃出一道道痕跡。


    她變得越來越渴望戰鬥了。


    這不合理。


    “盡快遠離這場戰爭,不能以戰止戰,我需要行醫,而非一味的戰鬥。”


    安格妮絲小聲對自己說道,不知不覺間,她的思緒已經飄向了更遠處的方向。


    暴民越來越多了。


    龍門的市民太過於排斥感染者,而這些暴民地眼中,隻要有感染者出現,基本就會毫無止境地追殺他們。


    孩子們的聲音在街道中迴響。


    “龍姐姐!你在哪裏,救命啊——”


    阿米婭小隊的注意力被引向那裏,安格妮絲看著那裏,看到了很多企圖攻擊感染者兒童的大人。


    比起前來探查的整合運動先鋒小隊,這些失去理智的市民更加難以應對。


    深藍觸手從暴民們的腳下生長出來,那些還在追逐的人頓時跌到了地上,罵罵咧咧地看向了自己的腳下。


    猙獰而粗壯的觸手像是具有著生命一般,上麵的氣孔時不時放大,時不時縮小,像是在唿吸。


    孩子們看向了不遠處的阿米婭幾人。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這裏隻有那些人了,這些觸手雖然比較恐怖,但也一定是對方所做的了。


    安格妮絲和阿米婭的目光落在了更遠處的一道身影。


    “安格妮絲小姐,那是沒有被登記過的感染者,她往貧民區的深處去了。”


    “嗯,我已經朝那個人射了一滴水。”


    安格妮絲的手指間不斷有著水滴在躍動著,幾滴透明的水形成了一個圓盤,一滴深藍液體落入其中,指引著方向。


    “喂!外地人!你們憑什麽……”


    躺在地上的暴民們憤怒地指著安格妮絲和阿米婭幾人,還沒等安格妮絲說什麽,阿米婭的背後就形成了一個黑色的法術圖騰。


    “哦……”


    安格妮絲還是第一次見到阿米婭釋放法術的樣子,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十枚戒指上。


    「那是阿米婭的施術單元?」


    安格妮絲找一位醫療幹員借用了一下她的治療法杖,快速地讓那些腿部被箭矢擦傷的重裝幹員們恢複了傷勢。


    暴民們腳上的觸手一個一個化作了透明的液體,在沒有陽光的街道中快速幹涸。


    阿米婭和黑鋼國際的合作人員開始了短暫的交流。


    安格妮絲沒有刻意去聽,可這個距離實在讓她沒辦法聽不到。


    一個叫米莎的烏薩斯女孩。


    聽起來隻是烏薩斯一個特別常見的名字,就像她的“安妮”一樣。


    這值得阿米婭和芙蘭卡、雷蛇親自去嗎?


    安格妮絲看到阿米婭拿起了通訊器,打響了對龍門近衛局的電話。


    隻是通訊器中傳來的隻有“滋滋”的聲音。


    …………


    自因為烏薩斯清算貴族的事件後,娜可·格勞倫斯就再也沒有逃亡了。


    娜可從烏薩斯的東北部逃亡到了南方,來到了邊境城市——切爾諾伯格。


    雖然她已經隱隱有感覺自己已經成為了感染者,但在烏薩斯巡邏隊粗暴地檢查過後,發現她的各項數據還處於正常。


    才剛剛成年不久的她跌跌撞撞地進入了貴族和平民之間衝突同樣嚴重的切爾諾伯格。


    在她漫無目的地在街道上行走的時候,一位老人收留了狼狽不堪的她。


    娜可特意在逃亡的時候,從一位死亡感染者的身上扒下了一套衣服,將自己以往華麗的穿著扔掉了。


    為了生存,她努力幫著那位老人做些事情,老人也將她當作自己的家人,為她添新衣服,幫著她尋找工作。


    娜可了解到,老人的兒子和兒媳早已在戰爭中死亡。


    卡西米爾和烏薩斯之間的戰爭源源不斷,他的妻子在早年也因病去世,現如今,隻有他一個人孤苦伶仃地生活著。


    如果他那未能出生的孫女生活到現在,也和眼前的小熊這樣大了。


    娜可一開始很擔心,每天都擔憂著自己如果真的感染了,老人對自己的態度會發生變化。


    她提出自己可以做甜品給她們兩個的家補貼家用,老人卻很擔心她:


    “一個人出去會不會被欺負?”


    真是美好啊……


    娜可從小到大都是接受著貴族的教育,過著貴族的生活。


    但在老人無微不至的照顧下,她也產生了家的感覺。


    哪怕她在之後感受到自己的右肩一陣火熱,尖銳的源石結晶從中生長出來。


    老人也依舊收留著她,收留著身為感染者的她。


    老人甚至給了她一些錢,足夠她去購買一些麵粉和烤箱。


    第一天的收入相當少。


    老人安慰著她,說著如果不能將甜品賣得很好,就可以作為他們的晚飯,也可以由他叫一些老夥計去給捧場。


    娜可又驚又喜,但她還是想要憑自己的能力去迴報老人。


    第二天,她遇到了一個叫安格妮絲·艾爾菲斯的小妹妹。


    之後的一年多時間裏,安格妮絲幾乎每周都會來她的鋪子前把甜品全部買掉,她的生意也越來越好。


    可就在這個時候,整合運動進攻了切爾諾伯格,她和老人被迫困在了居民樓裏,隻能一天天祈禱著恐怖分子不會找到他們。


    周圍的人們想要逃出去,隨著整合運動的人逐漸向核心城靠攏,他們覺得可以逃出切爾諾伯格。


    可結果就是死亡無數,隨著整合運動的清算,他們那棟樓隻剩下娜可和老人,其他人都在離開居民樓後死亡了。


    娜可和老人唯一的食物就是之前還沒有賣出去的甜品了。


    可隨著時間的流逝,娜可儲存在家裏的水越來越少,她隻能走出家裏,去其他人敞開門的屋子裏,尋找能夠飲用的水。


    當她迴到家裏的時候,老人已經倒在了地上,而不停地吃著家裏甜食的,是穿著灰白色衣服的整合運動。


    她的第二個家沒了。


    與之前不同的是,洗劫她之前的家的,是一個完整的軍隊。


    而她現在的家隻是被兩個人就輕鬆地毀滅了。


    伴隨著悲傷與憤怒的情緒爆發,娜可的源石技藝在這一刻爆發了出來。


    從無到有的覺醒,精神上承受的打擊化為了實際,疼痛淪為了冰雪,觸之即是悲傷。


    片片雪花從虛無中落下,源石結晶在混亂中不斷增生,可娜可已經失去了原有的理智。


    當仇人在她麵前化作劇痛的冰霜時,娜可笑了出來,卻也失去了自己的意識。


    不出意外的話,她的生命就在此終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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