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灰色的小型麵包車停在了離我們不遠的地方,我聽見了東哥急促的叫著我的名字:“月月!”


    害怕的感覺在那個瞬間將我緊緊攝住,後知後覺的恐懼和無助像洶湧而至的澎湃海浪,無聲地擊垮了我一直偽裝出的堅強和無所畏懼,眼淚刹那間模糊了我的視線。我不知道我們是怎麽離開了那個地方,我也不知道東哥是怎麽對付的那幾個男人,我好象一直都和梨子、敏敏緊緊地抱做一團在放聲大哭。我們像三個被人遺棄在街頭的孩子,直哭的天昏地暗。


    理智迴複過來後,我們已經身在自己所熟悉的小城。東哥將車停在火車站前的馬路旁,和他帶來的幾個人一起看我們放肆大哭。沒有人說話,直到我抽噎著從喉嚨裏梗出五個字:“東哥,謝謝你。”


    東哥很是豪氣的揮了揮手,看我的眼神仿佛在玩味著什麽,語氣中帶著一絲戲謔:“沒什麽,小事而已。看你哭的那個樣子,我真不信剛才你能在別人拿槍指著頭的情形下有膽子走出那個門!”


    我這才想起來問他:“那幾個人呢?”


    “幾個人渣,他們別想再在那呆下去了。”東哥輕輕鬆鬆地仿佛說的話與自己無關,“為首的那個大概得在床上躺上幾個月。”


    梨子和敏敏都詫異的瞪大了眼睛,我恨恨地點了點頭。也許這樣的做法曾經的我完全不能認同和理解,可現在的我卻隻感覺到泄憤和解氣!如果不是我認識了東哥,如果不是去紅燈區之前我有所警覺提前做了準備,隻怕現在的梨子和敏敏都不知會身在什麽樣黑暗無邊的境地!我不擔心自己出什麽事,我從小到大的世界就一直是孤僻而寂寞的黑暗,我隻擔心身邊的這幾個朋友,我這一輩子,僅有的這幾個朋友!


    東哥仿佛洞悉了我的想法,他輕笑出聲:“小丫頭,我喜歡你這麽講義氣!你們幾個折騰了一下午餓了吧?走,我請你們吃飯去!”


    迴家時已經是深夜了。


    自從我的腳完全恢複了正常走路後,我便強行堅持著搬出了父親家再次到母親家獨居。父親坳不過我的強硬,隻能無可奈何的任我搬出去。也許是因為在離婚的事情上,他心裏始終對我愧疚,他在經濟上從來不苛刻我一分一毫,對我的任性妄為也從不加以嗬斥。這次盲目尋找叮當發生的意外事件讓我認識到了手提電話的重要,第二天,我便要求父親給我買了一台摩托羅拉。


    東哥知道了我們一直尋找謝軍的真正原因,也知道了我們是因為要找叮當而去的紅燈區。東哥說,我們幾個女孩子都挺講義氣,他很是欣賞,他會幫我們打聽謝軍這個人。


    說實話,那段時間我也常常看蠱惑仔的電影,我並不能明白混混到底是什麽樣子。是不是和電影中一樣,靠打架、收帳、給人看場子為生。不過對於東哥這個人,我確實是滿懷感激。如果不是他,我想我一輩子都會因為自己的幼稚而將倆個最好的朋友送入虎口的事情而內疚。我不懂所謂的義氣到底是什麽東西?我隻知道在我心裏最重要的人隻有叮當、梨子和敏敏。隻要她們不受到傷害,我可以做任何事情付出任何代價!


    可是叮當,我那溫柔善良水一樣清澈的叮當,你到底在什麽地方?


    東哥果然言出必行,幾天後,他到學校來接我們,說帶我們去見一個人。我們又見到了騙我們去紅燈區的那個李哥。他蜷縮著躺在東哥的車後排座位上,臉上身上都青一塊紫一塊的。東哥說,這個人確實認識謝軍,也知道謝軍的底細。


    我追問:“謝軍的底細是什麽?”


    東哥用複雜難解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說:“要他自己說吧!”東哥走到他身邊狠狠地踹了他一腳,“媽的,你給我老實點,說!”


    謝軍是本市郵電局的一名職工,九三年,二十歲的謝軍辦了停薪留職下海去了深圳。他在深圳開了一個酒店,確實賺了筆錢發了財。經濟的發展卻也推動了黑暗的一麵,深圳那個燈紅酒綠的城市在最早擁有的一係列繁華之中也流傳起了一樣東西:毒品。九五年秋天,手中有幾個小錢又玩膩了吃喝嫖賭的謝軍在朋友的誘惑下,也學會了吸毒。到九七年,也就是我們認識謝軍的時候,他已經變賣了身邊一切值錢的東西來維係自己的毒癮!那時的謝軍,身邊帶了幾個姿色還不算差的女孩子,出沒於紅燈區中,用身邊這些女孩子的肉體換來的金錢繼續著自己醉生夢死的生活。兩個月前,謝軍的確在縣城的紅燈區出現過,他身邊帶了三個女孩子,其中有一個燙著卷發皮膚很白眼睛很大的女孩很有可能就是我們一直在苦苦尋找的叮當。不過現在他已經不在那裏了,好象是又帶人去了深圳!


    我和梨子、敏敏不敢置信的看著彼此。我們所聽到的一切對我們來說根本就是一個天方夜譚。我一直以為毒品隻會出現在電影裏,出現在電影中的香港。我從來就沒有想過,原來,毒品離我們的生活這麽近!隻是一個不小心,它已經與我們擦過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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