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見也見了,你有自己的人生,像我這種母親,你還是不要見麵,也不要掛念的好。」


    女人轉身,抬腳準備離開。


    她的話已經說完了。


    「但是……」


    小少爺跟上了她,跑到她麵前。


    他堅定地說:「你隻是生病了,你依舊是媽媽。」


    聽到「媽媽」這個詞的時候,女人的瞳孔猛地緊縮,整個人的身體開始不住地顫抖。她幾乎支撐不住自己,整個人跪到了地上,隻能借自己幼小的兒子作為支撐。


    就算女人再怎麽瘦,也是個成年人。成年人的體重壓在小少爺的身上,小少爺根本承受不住這種壓力,隻能坐在地上。他感覺到脖子附近的衣物漸漸地濕了,他不知道女人為什麽哭,抬起手,笨拙地拍了拍女人的背。


    女人的情緒總算緩和了一些。


    她抬起頭,看向小少爺的目光十分複雜。


    「我……」她似乎還想說什麽,用力地咬了咬唇,深吸了一口氣,「是我自己不想見到你。」


    小少爺的臉色驟然蒼白。


    即使他早就有心理準備,也沒有什麽能比讓他親耳聽見母親說不想見到自己,更打擊他的了。


    ……


    過了很久,小少爺還是不明白。


    但他滿足了女人的願望,沒有再去主動見她。


    隻是每年櫻花季的時候,他都會去給女人送一枝花。


    直到他過五歲生日的那一天,他的父親出現了。


    太宰治沒怎麽看到過年輕時候的父親。他和津島溫樹的年齡相差有些大,津島家主那時候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體,明明是個三十歲出頭的人,看起來活活像是五十歲。


    年輕時候的津島家主也沒好到哪裏去。


    他渾渾噩噩的,在傭人的提醒下才想起來小少爺的名字:「溫……溫樹?」他拍了拍小少爺的肩膀,「七歲生日快樂啊。」


    中島敦:「……」


    不是吧。


    他們隻不過是掃了一眼那些書麵的祝福語,也知道小少爺今天過的是五歲生日啊?


    如果說小少爺本來在沒看到津島家主的時候還有什麽期望,現在他眼睛裏的光也熄滅了。


    他沒有多大反應,隻是很乖地點了點頭。


    傭人再次小聲提醒津島家主:「……您看過大少爺了,現在應該去看夫人了。」


    「夫人?」津島家主拉下了臉,「誰讓你們稱唿她為夫人的?不過一個每天都罵罵咧咧的瘋婆子,也配得上這個?她算是個什麽東西?」


    沒人敢吭聲。


    津島家主就算再怎麽昏庸,他也是家主。津島家仍然沿襲著往日的舊習,家主的權威不容置疑。盡管津島家已經逐漸落魄,但在青森當地,仍能一手遮天。


    但小少爺開口了。


    「她是我的母親。」


    小少爺還年幼,身體很瘦弱,臉上連肉都沒有多少,過於消瘦。這是他第一次和他的父親正式對話,和他想像中的父親全然不同。


    害怕嗎?


    當然。


    可是他還是開口了。


    津島家主總算願意正眼看一看自己唯一的兒子。


    「母親?」他嗤笑了一聲,「你也不問問她,願不願意認你這個兒子?要我說,既然都嫁到我們家了,日子就得好好過,和我一樣不行嗎?偏偏隻有她跟個瘋婆子一樣……」


    這些話並不適合在小孩子麵前說。傭人們根本不敢再讓小少爺的耳朵遭受這種詞彙,連勸帶哄地將津島家主給帶走了。小少爺迴到房間,愣愣地看著那本被他視若珍寶的繪本。


    他取下了繪本翻看。


    接著,將自己曾經畫的一家三口的紙張,全部撕了下來。


    繪本之後是小少爺這兩年寫的日記。小孩子的手腕沒什麽力氣,握不住筆,寫的字也談不上有多好看,歪歪扭扭的——現在連小少爺自己都認不出寫的是什麽了。


    那個繪本的封麵,太宰治十分熟悉,他曾經翻看過許多遍,都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原來如此,是津島溫樹小時候的日記嗎?


    那津島溫樹將自己小時候的日記交給自己,這又代表了什麽呢?


    等到晚上的時候,小少爺正準備上床睡覺,可這時院子的門忽然被人一把推開——有人在這個時候闖了進來。小少爺隻聽見一聲巨響,木門便被拉開,黑夜之中隻聽得見女人粗重的唿吸聲。


    小少爺有點懵。


    但他很快想起了什麽——白天的時候,傭人曾經提過,津島家主今天好像會去看望女人。


    「這一切都是為什麽啊?!」


    女人這迴是真的發了瘋,撲了過來,小少爺閃躲不及,她的指甲刺破了小少爺的皮膚,鮮紅的血流了下來。女人邊哭邊吼,「我到底為什麽會生下你啊?!」


    她還喊:「這個世界上到底為什麽要有一個你的存在!!!」


    小少爺不知道該說什麽,抿了抿唇。


    天生聰明的孩子,心思也比別人更為敏感。


    「……」小少爺垂下眼睫,心想。


    如果他再更強大一點,白天能夠阻止津島家主去找女人的話——


    女人是不是就不會這樣了?


    但一切都沒這麽簡單。


    女人的雙眼盯上了他的麵容。


    「你知道嗎,你和他長得很像?」她忽然又笑了,「那天晚上,他頂著那張臉進入我的房間,我被打了麻藥,隻能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地看著他為所欲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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