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一米五左右, 」津島溫樹走近那棵梧桐樹,蹲下了身, 撿起了地上落葉,「體重……45kg左右吧。這樣的話,應該是一名女性。」


    原本被落葉所隱匿的土壤上,出現了一對腳印。


    和劃痕一樣,這對腳印也從左往右逐漸加深。


    太宰治湊近仔細端詳那些抓痕,感嘆道:「她的力氣還是挺大的。」


    「求生本能而已,」津島溫樹淡淡地說,「人往往在生死關頭,能爆發出超過認知範圍的力量,所以這也不奇怪。這是禪院尚也的院子,有人在他的院子旁拐走了人?」


    津島溫樹撿起了一點土壤聞了聞,搖搖頭:「有一點血,不多,但不能排除她當場死亡的可能性。」


    畢竟殺人的方法多了去了,不見血跡也不是不可能的。劃痕自左向右加深,這樣的痕跡已經足以讓太宰治在腦海中模擬出當時的現場了。


    ……


    她抬起眼,看見了禪院尚也的院子,眼睛猛地亮了起來。


    她知道那個院子屬於誰,她對這裏很熟悉,也知道禪院尚也不會放著她不管——於是她想去向禪院尚也求助,請求這位少爺救救自己。


    可是她的嘴巴被捂住,發不出一點聲音。院子的大門緊閉,無論她們這邊鬧出了多大的動靜。


    院子的大門仍然是緊閉的。


    禪院尚也不在家。


    意識到這件事之後,她的眼睛慢慢地黯淡了下去。可是她不甘心,她知道自己落到身後那群人手裏就會迎來必死無疑的結局——她得為自己爭取時間。


    哪怕多爭取一秒鍾,萬一下一秒禪院尚也就迴來了呢?


    ……那她就能得救了。


    然而她沒能等到,哪怕她的指甲已經深深地紮根在樹皮裏。


    她還是被帶走了。


    模擬結束。


    太宰治慢慢地吐出了一口氣。


    他知道這迴,他們找對了線索。


    「他當年應該沒有立刻發現這件事,」津島溫樹搖了搖頭,「估計之後這裏被人找了個藉口秘密處理掉了,這棵樹根本就無法修復。」


    太宰治:「你很了解他?」


    津島溫樹嘆了口氣:「他啊……嘴巴上總是不饒人,但其實是個真正的好人,眼睛裏是容不得沙子的。如果他真的注意到了,也不會坐視不管。」


    津島溫樹說的是對的,太宰治麵無表情地想。


    他大概已經猜到了禪院尚也當年是怎麽樣死去的。老天偏偏讓正直又囂張的人出生在了腐朽又封建的家族,這樣搭配的結局壓根不難預料。


    ……而眼前又出現了這樣的事。


    太宰治可不相信,禪院家會是「無辜」的。


    ……不過他也確實沒想到,津島溫樹會對禪院尚也這樣了解。


    就算他很聰明,但他和禪院尚也又沒見過幾次麵。


    「我想,那女孩應該給我們留下了一些訊息。」津島溫樹看了眼水泥地,「這樣的力道,她的手指應該鮮血淋漓了……但這裏已經被匆匆打掃過了。」


    好在打掃得並不是十分精細,還有一些看不見的痕跡在。


    這些痕跡對這兄弟倆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至於為什麽不好好處理現場,在禪院尚也趕迴來之前清理掉痕跡……太宰治壓根就不需要耗費多少腦細胞。誰讓之前有人在禪院家門口搞了那樣一出大動作,很明顯,禪院家的主要力量都被吸引到那邊去了。這裏的善後自然暫時被擱置了。


    至於是誰搞的動作……總歸是禪院尚也和弗洛裏安兩人其中一個。


    不過應該不是禪院尚也,如果禪院尚也在的話,五條悟肯定會興致勃勃地加入其中——那時候禪院家可不就是少了一塊地方這麽簡單了。


    津島溫樹閉了閉眼,看似無意地將手搭在了樹上。


    「走吧。」他難得地催促了。


    太宰治自然沒有不可。


    血跡本身就不多,還被水沖刷得幹幹淨淨。眼下他們也沒有什麽能鑑定血跡的化學藥品在,現在去搞這些也不現實……津島溫樹咳了咳,一直盯著地上的水漬,走路的時候還小心地繞開,不肯破壞一點。


    竟然真的被他走出了一條路來。


    隨著這條路越來越荒涼,太宰治眼尖地注意到周圍的草叢裏有一點暗紅的血漬。血暴露在空氣中的時間已經有些長了,現在又是晚上,負責善後的人注意不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他們走對了。


    就是這條路。


    至於津島溫樹是怎麽在人生地不熟的禪院家裏分辨出來的?


    「我對這種味道很敏感。」


    津島溫樹隻是這麽解釋。


    太宰治眨了眨眼。


    他在港口mafia待過很長一段時間,和鮮血為伍。就算離開了港口mafia,他也經常見到鮮血——先不提武裝偵探社的那些案子,太宰治自己就經常自殺,流血更是常事。


    ……可就算是他也不能這樣打包票,聞到已經被清理過的血腥味。


    這是怎麽一迴事?


    太宰治抿了抿唇,悄悄將這件事給記在了心裏。青森不是個很大的地方,就算津島溫樹是個殺人狂魔——更別提他根本不是,他更擅長從精神上摧毀別人,都不可能比太宰治接觸到的鮮血更多了。


    夜很長,路也很長。好在他們倆記性都不差,已經在心中記下了迴去的方向。雖然太宰治認為他們這不一定有用,但還是以防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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