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霆川欣賞她的清醒和聰慧。


    心底更癢得厲害。


    他不算是一個有耐心的獵人,且從未獵捕過女人,沒再繞彎子:“我不要你們沈氏的股份,也不要沈氏任何決策權,更不要你們目前任何一個項目,我隻要你……跟了我。”


    沈若言心髒狠狠一跳,猛地眨了眨眼。


    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他不是有潔癖嗎?


    不是不近女色嗎?


    她磕磕巴巴道:“什……什麽?”


    厲霆川坦言道:“我並不看好沈氏,從一開始就不看好,此時此刻依舊不看好。上次答應赴約,隻是覺得沈總你……有趣。三十億,我投了,賺或是賠,無所謂。沈總想怎麽利用這三十億,我不會過問一句。沈總隻需要做到一點,隨叫隨到,乖乖聽話,即可。”


    他的口吻聽起來很隨意,用詞輕佻,帶著滿滿上位者睥睨螻蟻的輕蔑。


    隨叫隨到。


    乖乖聽話。


    沈若言不傻。


    他這不是表白,是包養!是花錢砸一個覺著有趣的小玩意兒。


    厲霆川不是第一個提出要包養沈若言的人。


    卻是開價最高的。


    沈若言心底一片寒涼。


    被人用三十億砸。


    要說屈辱。


    似乎三十億更屈辱。


    沈氏負債累累,現如今的沈家大小姐,實在不值這三十億。


    可三十億是冰冷的,沒有尊嚴,沒有思維。


    但她不是,她有尊嚴,有人類的七情六欲,悲傷喜樂。


    怎麽能不難過呢?


    怎麽能不感到屈辱呢?


    沈若言原以為,厲霆川和別的男人不一樣。第一次吃飯,她隻是喝醉酒走不穩,不小心抓了一下他的小臂。他便露出一副被玷汙的表情,恨不能離她八丈遠。昨天下午,她在包廂裏被那兩個男人欺辱,他讓他的助理替她解圍。幫了她,卻不露麵,深藏功與名。


    他說出剛才那番話之前,在沈若言心裏,他的形象有兩米八,高大偉岸!


    卻不曾想。


    他和那些見色起意,趁人之危的男人是一樣的。


    拿三十億玩她,


    還真是大手筆!


    沈若言羞憤,卻又不敢開罪厲霆川,眼眶紅紅,抿唇不語。


    她不敢開口。


    生怕一張嘴,就冒出難聽的詞!


    罵幾句髒話,心裏是爽了!


    可得罪了他,沈氏立馬就得死!


    看到她紅著眼,可憐憋屈的模樣,厲霆川心底很不舒服:“沈總不必惱怒,一筆交易而已,我從不強迫別人。明晚九點之前,來我家,那是你唯一的機會。”


    話落。


    他便起身離開了。


    淡漠至極。


    從容涼薄。


    似乎對這筆交易的成功與否,他並不在意。


    她願意就願意。


    她不願意就算了。


    比起先前那些拿錢砸沈若言,她不肯,就惱羞成怒,放話要弄死她的男人而言,他似乎更有風度一些!


    厲霆川的背影消失在包廂門口處。


    走廊裏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沈若言無力地坐在椅子上,眼淚繃不住地落下來。


    她盡力的。


    她真的盡力了。


    從小到大,她的生活條件比大多數人優越,父親對她很是疼愛。她不忍心看父親含恨而終,接下了沈氏這個爛攤子。兩個多月以來,她東奔西走,用盡各種辦法。可沈氏的窟窿實在太大了,她努力了這麽久,也隻是解決了一部分債務問題。沒有現金流的支撐,想要把沈氏盤活,真的太難了,太難了!


    她倒了一杯酒,猛地仰頭灌進去。


    有辦法的。


    一定還有辦法!


    她不能就這樣被打倒!


    絕不能!


    第二天。


    星期三。


    喬望舒昨天陪著墨北辰去上班,看了兩本閑書。


    挺無趣的。


    她心底過度焦慮,又無處排解,試圖找一些別的法子轉移注意力。今天早起吃過早餐後,她按例帶墨北辰去遛狗散步消食,然後盯著他吃藥。隨即去了自己的工作室,找了一本裁衣相關的書。


    去財團的路上。


    墨北辰注意到她帶的書的書名,好奇道:“舒舒,你怎麽想起來看這個?”


    喬望舒笑著應道:“我母親教過我裁衣,不過我沒給男人做過衣服。我母親喜歡旗袍,我兒時跟她學過一段時間。你忙工作,我太無聊了。準備把書本翻出來溫習溫習,試著給你做身新衣服。”


    墨北辰眼睛都亮了:“給我做?”


    “嗯。”喬望舒點頭:“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墨北辰開心得快要飛上天了。


    恨不能立刻穿上媳婦兒親手做的衣服。


    等衣服做好了。


    他必須好好顯擺顯擺!


    到了財團。


    墨北辰忙工作。


    喬望舒溫習書本。


    這本裁衣相關的書籍,已經是二十幾年的了,手法上偏複古。但喬望舒還就喜歡這樣原始的手法,一針一線,極少依賴機器,更考驗手上功夫。


    她看得認真。


    心底的焦慮,好像真的得到了些許緩解。


    隻有鬧鍾響,才會提醒墨北辰該休息了。


    小兩口一個工作,一個看書學習,畫麵格外和諧。


    墨北辰還沒做手術,喬望舒滿心滿眼全是他,外麵的事她極少打聽。


    重生後,她對墨北辰的兄弟們,不似上一世那般漠不關心。但到底男女有別,她不可能天天關注他兄弟的私生活。她知道厲霆川上輩子為了沈若言,把自己折騰死了。重生後第一次見厲霆川時,她想著若有合適的機會,助攻厲霆川一把。隻是在墨北辰做完手術之前,她實在無暇想其他事。


    如果她突然給厲霆川打電話,讓他好好愛護沈若言,別把人氣跑了,這方案根本不現實。她不認識沈若言,隻知道厲霆川上一世與沈若言有過一段糾葛,沈若言最後不要他了。她不清楚厲霆川是什麽時候認識沈若言,更不清楚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莫名其妙打電話,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萬一他倆都還不認識,厲霆川還不得以為她精神錯亂了?


    有些事,強行插手要不得。


    她現在一心隻想盯著墨北辰,守著墨北辰,照顧墨北辰,陪伴他順利做完手術。


    話分兩頭。


    沈氏集團。


    沈若言照例早上九點到集團,處理各項事務。


    沈氏債台高築。


    盡管她努力了兩個多月,也隻是解決了一部分。


    心力交瘁。


    偏生股東,客戶,合作方,各部門高層……全都不消停。


    每天都會接到許多電話。


    催債的,催項目進度的,催出貨的,催迴款的……


    沈若言亞曆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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