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朗星稀。


    龐大的建築群在月光的拉扯下,宛若張牙舞爪的大妖。


    喬望舒成功逃離墨家莊園後,不敢有半分停留,火速朝著預定的路線狂奔。


    每一根神經都極度緊繃著。


    心跳如雷。


    她自己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雙腿發軟,才緩緩停下腳步,雙手叉腰,躬身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嘭——”


    後腦勺猝不及防地傳來一道劇烈的鈍痛,她兩眼一翻,暈死過去。


    喬望舒是被冷水潑醒的。


    後腦勺火辣辣的疼時刻提醒著她,這不是在做夢。


    她抬眸,倏地撞入一個女人的瞳孔,她蹙眉:“是你?”


    “是我。”宋文婭勾唇一笑,眸底盡是嘲弄與不屑。


    此時的喬望舒已經被綁在十字木樁上,雙臂攤平,雙手雙腳都被牢牢捆住。她策劃了足足一個月的逃離計劃,終於從那個可怕男人的掌控下溜走,卻被自己的便宜繼姐抓到這裏。


    “你想幹什麽?”喬望舒和宋文婭素來不和,可她怎麽都想不到,宋文婭居然連綁架這種事都敢做。


    宋文婭輕蔑一笑:“我的好妹妹,你別緊張,姐姐隻是想請你幫個忙而已。”


    “幫忙?”喬望舒冷笑:“你求人幫忙的方式,還真是特別。”


    “嗬~”宋文婭輕笑著聳了聳肩:“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大半夜的,我懶得跟你繞彎子。隻要你答應幫我把墨家的玉扳指,以及墨氏財團的公章偷出來,我立刻就放你走。我可以許諾你,等東西到手,就給你你最想要的自由。你不是恨墨北辰嗎?幫我拿到我想要的,我替你弄死他。”


    墨家玉扳指?


    墨氏財團的公章?


    喬望舒是不喜歡墨北辰,那個男人陰晴不定,暴戾偏執,掌控欲占有欲強烈到令人發指。可她又不得不承認,墨北辰是真的足夠寵她,除了自由,什麽都可以給她。宋文婭想要的東西,若她甘願去偷,還真的有極大可能得手。可她不明白,宋文婭要那些東西做什麽?


    扳倒墨北辰?掌控墨氏財團嗎?


    聽這口氣,怕是連墨北辰的命都想要。


    宋文婭哪來的資本和膽量?


    喬望舒是很想重獲自由,是不喜歡墨北辰,可她並不想真的害死墨北辰:“我若是不答應呢?”


    對於這個答案。


    宋文婭並不很詫異。


    她這個便宜妹妹,有一個致命的缺點,心太軟,膽子太小。墨北辰寵她,京城人盡皆知。要她去害墨北辰,她大約是不會答應的。


    宋文婭挑眉:“你確定?”


    喬望舒沉默。


    答案不言而喻。


    宋文婭拍了拍手。


    光線暗淡的房間突然亮起白熾的燈,將室內的每一寸角落照亮。喬望舒這才注意到,這間房子非常大,且不僅隻有她和宋文婭兩個人。還有一群身著黑衣,兇神惡煞,人高馬大的男人。他們手上拿著各式各樣的家夥什,鞭子棍子刀子,甚至還有電擊棍……


    喬望舒後背發涼,漂亮的瞳孔閃了閃。


    宋文婭對她的反應很滿意,扭頭瞥了眼一側端著托盤的黑衣男人。


    黑衣男人麵無表情地走了過來。


    宋文婭從托盤上拿起一根細長的針,針尖抵在喬望舒的胳膊上:“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做,還是不做?”


    金屬質地的針尖,涼得發寒。


    喬望舒頭皮發麻,用力吞了吞唾沫,更加篤定這群人不是好人。且不論她本身是否願意傷害墨北辰,若真與這幫人為伍,隻怕下場會更慘。她雙眸泛紅,死死盯著宋文婭,一言不發,身上有股子倔勁兒。


    一指長的細長銀針刺入血肉。


    “啊……”


    喬望舒疼得慘叫出聲,額頭上冷汗直流。


    宋文婭沒有傷她的骨頭,而是捏起她胳膊下的軟肉,用長針刺穿。一邊用刑,一邊陰鶩地說道:“你現在答應合作,還來得及。”


    喬望舒咬緊牙關,仍舊不發一言。


    “還和小時候一樣,真夠倔的。”宋文婭拿起第二根針,再度刺穿她的血肉。


    選擇胳膊這個位置,是不想留下太明顯的痕跡。


    畢竟還指望她迷惑墨北辰,從墨北辰手裏偷東西。


    喬望舒的慘叫聲,在空洞洞的房間裏激蕩著。


    深夜悄寂。


    聽得人毛骨悚然。


    一根接一根的長針刺入血肉,左側的胳膊沒有地方容納更多的長針,宋文婭便換到了另一側……


    時間宛若陷入沼澤。


    每一秒都似是一個世紀般漫長。


    喬望舒疼得咬破唇瓣,痛到幾乎麻木。


    “夠了,真吵!”這處房子是個套間,在西南角有一處小隔間,男人的聲音是從裏麵傳來的,隻聞其聲不見其人:“我耐心有限,既然喬小姐不肯合作,那就算了。隻不過,我與墨北辰勢不兩立。喬小姐遭了這麽大的罪都不肯幫我,看來我的情報不太準。墨北辰疼你寵你是真,你不愛他,恨他卻是假。你既這般護著他,他又那般疼愛你,我若以你為餌,他必定上勾。”


    說到這裏,男人頓了頓,又道:“宋小姐,這女人交給你了,留一條命做餌即可。其他的……自然是讓墨北辰越心疼,越難過,越好。懂?”


    宋文婭對那男人很是恭敬:“您就交給我吧,我定不會讓您失望。”


    房間明亮的白熾燈再度熄滅,隻餘一盞昏黃暗淡的小燈。


    男人從隔間走出來。


    喬望舒的雙目,被滿頭滑落的汗水模糊,加之光線暗淡,隻隱約瞧見他離開的背影,始終沒能看清他的臉。


    合作眼瞧著是不成了。


    宋文婭沒了顧忌,拿起托盤裏的鉗子,捏住喬望舒的左手食指,生生將她的指甲從血肉中拔了出來。


    “啊——”


    十指連心。


    拔指甲的疼更勝針刺。


    男人剛走出門,便聽到喬望舒尖銳刺耳,痛入骨髓的慘叫聲,嘲諷地勾了下唇:“古人誠不欺我,黃蜂尾後針,最毒婦人心。她是喬望舒的姐姐,卻能下如此毒手,嘖,夠狠!”


    他身側的下手躬身道:“畢竟不是親姐姐。”


    “嗬~”男人輕蔑冷笑:“親的如何,不親又如何?為了利益,就算是親兄弟,也終有反目成仇的一日。”


    他說著,腦海中浮現出墨北辰那張臉,恨得額頭青筋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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