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


    陳言坐在沙發上,生無可戀地看向頭頂的天花板,神情那叫一個鬱悶。


    在過去的兩個多小時裏,他一直都在挨訓,挨姐姐的訓。


    他隻是說了句讓薑慕禾離自己遠一點,結果這小東西就跑去告狀,然後…他就被訓了兩個小時。


    坐在沙發上冷靜片刻後,陳言迴到了臥室之中,剛走進就見薑慕禾坐在電腦椅上正在盯著門口這邊。


    兩人的目光相撞。


    薑慕禾委屈巴巴地哼了聲。


    陳言做了個深唿吸,主動認錯,“小學姐,你誤會我了,我說的讓你離我遠一點,不是說…這個,反正不是你以為的那種意思。”


    薑慕禾香腮輕鼓,“那是什麽意思?”


    “是……”


    陳言撓了撓頭,這個瞬間,他突然變得不會說話了,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兒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見狀,薑慕禾更加委屈了,“哥哥,我大老遠跑來涼山找你,你卻讓我離你遠一點,你太欺負人了。”


    “我……”


    陳言神色悻悻。


    得。


    看來,這個鍋他是背定了!


    “你什麽你?本來就是你欺負人。”


    “我錯了。”


    陳言來到薑慕禾麵前,蹲下身,雙手抱住她的小腿,“小學姐,對不起,我錯了,你大人有大量別和我這種人一般見識,把我當個屁放了,好嗎?”


    眼前這種情況,解釋清楚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哄她才是。


    畢竟,她說的也沒錯,作為女生,大過年的,從江城跑來涼山找男生,這種行為需要莫大的勇氣。


    所以……


    背鍋就背鍋吧!


    誰讓他說話之前,不過大腦呢。


    見陳言認錯,薑慕禾笑了,“那下次不許這樣了,好了,我原諒你了。”


    陳言一臉詫異。


    本來,他已經準備好了很多話,沒想到薑慕禾這麽好哄。


    認個錯,就哄好了?


    薑慕禾拉著陳言起身,眼眸滴溜溜地轉動,“現在可以去打台球了嗎?”


    陳言一愣,“小學姐,你想玩台球?”


    “想。”


    薑慕禾連連點頭,眸色中閃著期待,“我隻在網上看過別人玩,自己從來都沒玩過,所以想讓你帶我去玩一下。”


    “人生嘛,本就是一場體驗,體驗各種新鮮的事物,不枉來世上一遭嘛。”


    “早說啊。”


    陳言一拍大腿,爽快答應,握住薑慕禾的手朝外走去,和姐姐打了聲招唿後,兩人便出門而去。


    陳洛水站在家門口,一頭霧水地自語道:“不是剛吵過架嗎?和好的速度未免也忒快了……”


    一下樓,薑慕禾腳步一頓,左手伸到陳言麵前。


    陳言不解,“什麽?”


    “口罩。”


    薑慕禾戴著一頂白絨帽,穿著一件長款的白色羽絨服,再加上她本身就白的過分。


    往那一站,連路過的積雪都暗淡了幾分。


    陳言疑惑。


    往常都是他主動給薑慕禾遞口罩,今天她怎麽還主動要起來了?


    薑慕禾似乎猜到了陳言的疑惑,笑的很甜,“戴上口罩可以杜絕很多人的注視,哥哥,你應該不喜歡我被別人一直盯著看吧?”


    “咳——”


    被猜中心思的陳言頓時尷尬了起來,並沒有接話,默默地取下身後的背包,從中掏出口罩給薑慕禾戴上。


    薑慕禾戴上口罩後,疑惑地看向陳言身後的背包,“哥哥,我們去打台球,你為什麽要背個背包啊?”


    “這樣帶東西比較方便。”


    “裏麵都裝了什麽?”


    “紙巾,保溫杯,現金,以及手機充電器。”


    陳言笑著解釋,“從小我都是這樣,出門的時候盡量帶上可能要用到的東西,這樣可以讓出行更加順利……”


    不等陳言說完,薑慕禾由衷的發出一聲感慨,“哥哥,你真賢惠。”


    賢惠?


    再次聽到這個詞,陳言也懶得去糾正薑慕禾。


    賢惠就賢惠吧。


    至少,他知道她是在誇自己。


    這就夠了!


    出了小區後,兩人往北走了三百多米,路西開著一家台球廳。


    眼下正是過年期間,台球廳的生意非常不錯。


    前台處。


    陳言對著老板詢問:“還有空桌嗎?”


    “樓下沒了,樓上有,不過是包間,價格稍微要貴上一些。”


    “包間多少錢一個小時?”


    “包間五十,樓下十塊。”


    老板是一名四十多歲的男人,戴著眼鏡,眼中透著圓滑,妥妥一副生意人的模樣。


    “五十?”


    聽到老板報出的價格,陳言眉頭微皺,“我可不是第一次來你家打台球,包間不是三十塊一個小時嗎?”


    老板笑了笑,“小兄弟,平時確實是三十塊一個小時,但現在不是過年期間嘛,連白菜都漲價了,台球漲價也很正常吧?”


    “不光是樓上漲價,樓下同樣也漲價,現在樓下十五塊錢一個小時。”


    聽到老板的解釋,陳言也不好再說什麽,要了一間包間。


    五十塊錢一個小時,在涼山這種小地方還是非常誇張的。


    也正是因為如此,樓下甚至都有人排隊等,樓上四個包間都還空著。


    畢竟相差數倍的價格,在這個人均兩千多的小縣城裏,五十塊一個小時的價格多少還是讓人有些望而生畏。


    包廂中。


    等老板送來台球離開後,薑慕禾取下了口罩,拿起一根台球杆,看了看球桌,又看了看陳言,“哥哥,這個要怎麽玩?”


    陳言微微一笑,開始了言傳身教。


    不得不承認,薑慕禾確實聰明的有些過分,學習能力實在太快,這種快速接受新鮮事物的能力,看得陳言歎為觀止。


    不過十幾分鍾的時間,薑慕禾已經成為了一個台球新手。


    第一局,她被陳言完虐,落後七個球。


    第二局,她依舊被完虐,落後七個球。


    第三局一開始,陳言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因為薑慕禾已經可以進球了,而且還不止一個。


    雖然最後陳言贏了,但他隻領先了三個球。


    打完這局球,薑慕禾唇角斂著笑意,“哥哥,接下來你可要小心了,我已經知道該怎麽進球了。”


    “切——”


    陳言不以為意地撇了撇嘴,“小學姐,我承認你的學習能力很強,但我八九歲就已經開始玩台球了,這一杆十年的功力,不是你短短不到一個小時就能與之抗衡的。”


    “今天,你被虐已成定局。”


    陳言放狠話的行為,引得薑慕禾啼笑不休,“這可說不好。”


    第四局開始。


    陳言開球,然而卻沒進球。


    輪到薑慕禾,她的架杆姿勢非常標準,一杆擊出,一號球應聲落袋。


    空心球。


    “呦?”


    陳言有些意外,這可是一記長杆,像薑慕禾這種新手最怕的就是長杆,“小學姐,你這都能蒙進去?運氣實在逆天。”


    薑慕禾笑著搖頭,“哥哥,這可不是蒙的,這是技術。”


    說完,她架好杆,閉上眼睛,“接下來讓你看看什麽才叫蒙。”


    話音落下,一杆擊出。


    白球四庫打中三號球,精準落入中袋。


    這一幕,看得陳言直翻白眼。


    這讓他怎麽玩?


    有一說一,和薑慕禾玩這種帶運氣的遊戲,屬實讓人無奈。


    薑慕禾燦爛一笑,“看到沒,這才叫運氣。”


    說完,她接著繼續打。


    第三杆,進球。


    第四杆,進球。


    …


    “啪——”


    黑八應聲落袋。


    陳言望著台麵上的七個球,陷入了沉思。


    他被剃了光頭?


    還是一個新手?


    這……


    薑慕禾得意洋洋的比了個剪刀手,“哥哥,你好像也不是很厲害嘛。”


    陳言眉頭直跳,“來,繼續,剛贏一局而已,有什麽好得意的?”


    然而,接下來同樣的劇情再次上演。


    開球,沒開進。


    薑慕禾連進八球,再次給他剃個光頭。


    並且這一次她為了防止陳言將這一切歸功於自己的運氣,每次出杆之前都告訴他,自己要打幾號球,要進那個袋。


    對於這種情況,陳言顯然是無法接受的,不服氣地挑動眉頭,“繼續!”


    這次,他學聰明了,讓薑慕禾開球。


    薑慕禾開球沒進,陳言笑了,終於到了他的迴合。


    可是他並未高興太久,他的台球技術雖然不錯,但還不足以一杆清台,在連續打進五個球以後,第六球失了手,薑慕禾成功上手。


    她一上手,便是一杆清台。


    陳言生無可戀地望著台球,“小學姐,你這樣玩,誰跟你玩啊?”


    連續三局敗北,也讓他看清了現實,現實就是他不能失誤,隻要給薑慕禾出手的機會,她就一杆清台,精準的如同一台機器,壓根不存在任何失誤的可能性。


    這還咋玩?


    沒法玩了!


    薑慕禾可不管那麽多,這會兒手正熱,一邊擺球一邊催促:“快點開球,繼續繼續。”


    “……”


    半個小時後。


    連輸十局的陳言往靠牆的沙發上一癱,生無可戀地連連擺手,“小學姐,我不來了。”


    薑慕禾噘著嘴,“不行,哥哥,繼續陪我玩嘛。”


    她一撒嬌,堪稱無解。


    陳言聽著她那軟乎乎的聲音,不禁有些暈乎乎的,剛坐起身,瞬間就反應了過來。


    繼續打?


    結果隻有一種,繼續被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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