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大堂,流動的空氣逐漸凝固。


    明明樓上樓下都有著聚集的人存在,但依舊靜謐得可怕。


    一雙雙的眼神等待凝望的看向森然的老者。


    陰寒沉沉的麵容下,一雙鬼目悚然,瞪峙著麵前恬然自若的男子。


    白開淡聲道:“一開始你對秦掌櫃動手,本就是你的謀劃中的一步。”


    “你要找個合適的機會,受傷。”


    “之後我出手了,你便利用和我交戰的機會,身受重創。”


    “畢竟,受傷狀態下的你,誰也不會覺得,你就是殺方瞳公子的兇手。甚至覺得,就是因為你死了,方瞳公子才會被人殺害。”


    糜千絕對視著白開,其分析言說下,沒有辯駁的意思。


    白開繼續說道:“從一開始,你隨方瞳來這麒麟鎮,你就謀劃著,找個機會殺他。”


    “方瞳心中防範著任何敵人,但偏偏,沒有防範你,身受重傷的你。”


    “你之後故作憤怒,追查兇手,除了演給我們看,你也想盡快找個替死鬼。這樣,事後你也好和其父方逑交代。”


    範山升心悸道:“所以就是我了?我是裏麵當中,最合適的。”


    白開看向範山升,微微笑說:“範道長,你的身份確實是最合適,最有動機的。不知道是巧合,還是鬼王前輩,早就發現了。”


    “證據呢?”糜千絕冷問道,目露寒光。


    白開感歎一聲,攤了攤手。


    “什麽證據?我什麽時候說我有證據了?我隻不過是,說一說,有可能的結果。”


    “啊?!”範山升剛才欣喜的神色瞬間失落。


    “白兄弟,你沒有證據,那你還直接說出來,這不是給他……”


    “嗬嗬……”糜千絕笑了,陰沉的麵容發出滲人的笑聲。


    那雙悚然的眸子對視著白開,低沉的嗓音說道:“不需要證據。”


    “這個可能,方逑他一定會信的。”


    白開麵色微動,沉默不語。


    樓上,高狂喝聲言,“老家夥,你這是承認了!”


    糜千絕斜視一眼樓上,森然道:“我有何不敢承認,人我已經殺了!被那方逑得知,隻不過以後麻煩些,被他派人追殺罷了。”


    白開疑問:“前輩,為何要殺那方瞳,他不是你弟子嗎?方逑家主不是曾經救過您嗎?你們何仇何怨?”


    “嗬嗬……”


    陰森的笑聲,在內力的引動下,迴響整個客棧。


    糜千絕此刻笑得異常詭異。


    “弟子?仇怨?”


    “你們是不了解這方瞳,我殺了他,某種意義上,對於這江湖這天下,可是好事。”


    “他雖是我弟子,可我遲早有一日,也要死在他手裏。”


    說著間,那陰寒的眸子顫顫抖動,鬼爪手掌緊握攥拳,掌心都被刺出血痕。


    “等他超越我的那一天,我就會死在他手裏。哪怕我逃,他也會追殺我到天涯海角。這個徒弟,我太了解了。陰險,狡詐,更勝他父親。”


    眾人聞言,頗有驚異之色。


    糜千絕道:“至於方逑,更是個兇人。當年我也以為,他救了我。我答應護他方家十年,這近十年來,一直在他中,還傳授他兒子武藝。”


    “直到一天我才發現,當年差點使我命喪,把我逼得走投無路的,正是這方逑安排指派的人。”


    “我和他方家,隻有仇,沒有恩!”


    範山升神色露出傷感哀色,腦海中想到了自家山家麵對這方家的遭遇,雖然離家的自己,都是聽說如何如何,但實際想必,更加悲慘吧。


    糜千絕目露兇光,掃視著在場的眾人。


    “這什麽天睜樓的,我不感興趣,你們這幫人要爭要殺,那就去吧!老家夥我,奉陪了!”


    “咻!唿!”


    一陣陰風黑影,衝出客棧,掠過屋瓦,了無蹤影。


    這鬼王的離去,並沒有人想去追。


    這方家的仇怨,是他們的事,最後會如何,誰也不在乎。


    客棧內的人,真正在乎的,可能就是,又少了一個。


    還剩九個人。


    再少一個,就可以開樓了。


    “走得好,不走老子遲早宰了他。”高狂兇戾一聲,咧嘴笑起。


    謝老太太和藹一笑,緩緩走下樓去。


    老翁鄧公,看事情結束,迅速的迴到客房。


    範山升依舊有些懵然,還沒從事情轉變中,恢複過來。


    老楊和黃小才,好奇困惑的問著白開其中的細節,這是怎麽個迴事?


    秦掌櫃嫵媚的笑著,看向糜千絕逃亡的方向,隔著門窗,好像真的能看到對方的離去蹤跡一樣。


    逃?天睜樓的追捕下,沒有誰逃得掉。


    ……


    夜色已至,寒鴉嗷叫。


    斜出的樹枝在月色之下,有著一種詭異陰寒。


    “唿!”“咻!”


    飛踏的黑影,落到樹梢之上,樹梢發出鳴動的聲音,上下搖晃。


    鬼王糜千絕輕唿一口氣,目色沉沉。


    此刻的他,已經遠離麒麟鎮方圓十裏遠。


    至於那所謂的,“天睜樓隻有八位客人能活著”的說法,根本不在意。


    那種話,不過是對弱者說的,恐嚇他們,威脅他們,彰顯自己的威懾罷了。


    自己是兩廣鬼王,天地來自自由,哪怕受傷在身,也不是他們能夠殺害的對象。


    隻是,之後的日子,還麵對方逑的追殺。


    這兩廣之地還是別迴去了,迴去也是各種麻煩。


    “去哪呢?”糜千絕猶豫著,眼神迷離。


    “去東海,看看那老家夥吧……”


    思緒中,打定主意。


    驀然間,一股風息吹來,“唿——!”


    月色之下,寒鴉嗷叫飛離,樹枝交錯,樹葉摩擦,發出“嘩啦啦!”的響聲。


    一種令身為“鬼王”的他,都感覺寒意戰栗。


    來了!


    糜千絕心神一緊,戰意勢起,鬼爪手勢,凝聚出殺意真氣。


    “嗬嗬……”


    訕笑一聲,糜千絕帶著嘲意,飛踏鬼影,朝著東邊衝去。


    對方若追上來,自己不介意今夜多一具孤魂野鬼。


    “咻!”


    殘影一瞬,那道黑影瞬息之間,來到了飛逃方向的前方。


    糜千絕睛瞳瞪大,月色之下,看到此人的樣貌。


    “是……你!”


    “呃!額……”


    月色淩空,佝僂老者的屍體墜落山野,孤魂野鬼,寒鴉淒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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