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煜租借的府邸內。


    曾經江浦漕運家族之首的大公子石琅軒來到了此。


    黃煜看到這位曾經敵人公子,如今這般,心中感慨。


    當年這位公子,在家族慘劇後,曾尋其餘的漕運家族,希望借助大家的力量,再戰那張淝。他言,若是眾人不聯手幹掉張淝,遲早有一天,都如同石家一樣。


    唇亡齒寒的道理,大家都明白。但是,誰都畏懼張淝,都抱有僥幸,僥幸認為張淝占據了一半漕運生意就會收手。所以無人願意相助這位落魄的公子。


    “石公子,多年未見,可好。”黃煜和善問候。


    石琅軒似笑非笑的說:“我好不好,黃家主沒數嗎?”


    自從當年被拒,他對於這些漕運家族,已無了好臉色。


    今日來相助,並不是因為憐憫,隻是單純的,自己想要報仇!


    白開知道這一點,也接受這一點。


    一個有唯一信念的人,才會強大。


    “坐坐坐!就當是我家!”白開臉不紅,氣不喘的說。


    說著,自己直接悠哉的躺靠在主座上。


    黃煜疑惑的問:“要不要,我把其他家主請來府上?”


    石琅軒冷冷言:“不用,我不和他們商討,隻需信我即可。”


    黃煜欲言又止,如今這種時候,確實沒有選擇。


    白開看得出黃煜在此的尷尬,笑說道:“黃老爺,你去和其他家主通報通報,就說我把人找來了,接下來,靜觀其變。”


    “好。”黃煜應了聲,離府去。


    很快,府中內堂,隻剩下二人。


    石琅軒看向白開,作揖一聲,“多謝!”


    “額?”白開怔了怔,有些受寵若驚。


    這一副拽得不行的樣子,竟然說這種話?


    石琅軒誠然道:“我這人不是什麽不知好歹,白少俠給我了這個機會,我自當感激。”


    至於那些漕運富商,沒有什麽謝的必要,大家隻是互相合作,他們求活,自己求仇。


    白開肅聲言,“說正事吧,你打算這麽做?”


    石琅軒目露悵然,沉聲言:“你要名正言順擊敗張淝,恕我直言,幾乎不可能。”


    “當年我石家何等實力,最後都敗在他手下。”


    “在生意上,已經不存在擊敗的可能性。除非……”


    下黑手。


    白開麵露愁色,“那種事我不擅長,那種事等我們搞不定了,之後這群人自己看得辦。”


    “難道,就沒有辦法嗎?”


    石琅軒誠懇的說:“官府這條道,基本走不通。除非你能告禦狀,收集他的罪證,讓當今天子決策。”


    白開嗬嗬一笑,“這更不可能了。”


    “哪怕收集到他的罪狀,又怎麽樣?怎麽送啊?闖皇宮?這是死罪,皇帝第一個弄死的就是闖的人。通過官員的手中送到皇帝手裏。萬一那官員和張淝是一夥的呢?而且哪個官員敢?皇帝會不會認為那官員收了另一半漕運富商的好處?”


    “這種事,朝廷都講規矩的,該誰管誰來管,直接報到皇帝麵前,不知有多少人受無妄之災。”


    石琅軒哀歎一聲。


    “隻有最後一種方法。”


    白開眼神熠熠,急問道:“什麽?”


    石琅軒言:“當場揭發他的罪責,廣布天下,人證物證俱在!”


    “這張淝,不是什麽幹淨人,定走了不少‘黑貨’,若是能找出一樣,置他於死地的‘黑貨’,誰也救不了他!”


    置於死地?


    白開陷入沉思,他運送什麽貨,才無法翻身呢?


    哪怕他運了一些來路不明,送給朝廷官員的珠寶,也無法弄死他。這種事,是有很多說法餘地的。


    閉目凝神中,突然想到了當年那趟鏢物。


    那趟鏢物,到底是什麽?


    “石公子,有什麽東西裝入箱子內,箱子會像實心一樣?”白開問道。


    石琅軒愣了一下,“水。”


    白開搖搖頭,“ 不是水,水入箱子會泄露,而且不會太重。”


    “土。”石琅軒又言。


    “更不可能了,誰運幾十箱土啊?有病啊?”白開反駁說。


    突然,靈光一閃。


    閉目凝神的雙眼睜開。


    睛瞳中閃爍精芒,明悟了然。


    “我知道了,我知道是什麽了……”


    ————


    張府。


    張淝麵如鐵色,躺在後堂主座上。


    手掌中摩挲著兩顆鐵核桃,鐵核桃早已被磨得光滑,光滑的摩擦聲,還帶著一絲刺耳。


    少年郎已經離開。


    張淝也知道如今自己的處境。


    “老爺!”此時緊閉的屋門外,出現管家的身影,卑躬屈膝隔著門窗就可看清。


    “說。”張淝發出低沉厚重的聲音,帶著一種霸者威嚴。


    管家言:“那群漕運家主,這些日子齊聚一起,看樣子是要商議如何對付老爺。除此外,還有一個陌生男子,以及那石琅軒。”


    張淝微微開眼,手中的鐵核桃依舊摩挲不停。


    那群無能家主聯合,是自己意料之中的事。


    一群烏合之眾,不足為慮。


    但他們找來了石琅軒,有點意外。


    一個全家死得就剩一個的孬種,竟然指望他力挽狂瀾,開什麽玩笑?


    至於那個莫名的男子,應該就是少年郎上司大人所說的“白開”。


    他言此人武功高強,頗有詭詐,不可大意。


    “派來殺我的?”張淝麵色凝肅。


    有些怕,又有些不怕。


    讓上司大人前來通傳,定不是一般角色。


    但自己也不是一般角色!


    自己可是天下府的人!能在應天府被安排如此任務,有幾人做得到?


    再說天下府畏懼過誰?以為有點武功,就為所欲為了?自古以來和天下府作對的,沒有誰可以從容無恙。要麽死,要麽逃離天下。


    不過,還是謹慎為好。


    應天府一帶,有不少天下府的成員,但是自己的職位身份,命令不了太多太強的。


    “還好,我還有錢。”張淝得意一聲,對於這一點,十分滿意。


    接著,張淝從袖口取出一封書信。


    “進來!”沉肅的聲音,傳到門外。


    管家開門而入,畢恭畢敬。


    “老爺,有何吩咐。”


    “這裏麵有一萬兩銀票,還有封信函,你是老熟客了,多的我不必說……”張淝信任的眼神,傳達老管家道。


    管家應了聲,收起書信,迅速離開。


    這樣的事,不是第一次了。當年殲滅石家,就做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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